白色荣光-01~03

steveshulala

人在异乡为异客，几多乡愁，北美的秋天真冷

- [- O4 g9 X- q4 g! l2 W9 u几年前写的老文章，初次在此发文，以文会友，请大家不吝指教

观察反应再续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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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B# H2 u* k8 t台北，居住在这个城市已经十多年了，始终难以建立感情，或许是疏离，也或许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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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p0 V7 [+ }4 g, Y2 P3 y9 q这里是一个荒原，不论是感情上，抑或是心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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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医师，在医学中心工作，

套用现在的说法，在这座巨大的白色巨塔里，只是个鲁蛇。

每天面对的是满手的病人，各种病痛，和承受着病痛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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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一个极端矛盾，极端紧绷，却又极端茫然的地方，

充满着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人们，不知何去何从。

9 C+ ~( O$ z; d" V: P6 p不只是患者，医护人员也时常徬徨，不论是在医疗上，生活上，或是感情上。

这里的人们彷彿在十字路口擦肩而过，随即又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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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H) H# O  ?* `) f在这里要说的，是那些年的小事，

以及那些年在这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和我擦身而过的女人们。

$ b6 G+ B8 @: I& e& p  Y5 p毕竟已经是十年以上的往事，有些模糊，只拣重要的说，也算是留个想念。


6 Q/ s. ?# w0 y/ S9 T4 |约莫十年前，刚来到这间医院，职务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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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i4 R!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虽然空有一身知识，却常在不同的行政流程，和工作规定里打转。

8 V4 W9 Q$ H! J9 a3 l  k我和慧姊的相遇，在加护病房。

那是一个天气正由炎热转为秋凉，病房外的夕阳斜斜洒入病房走道，

把人影拉得细长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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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 U" H5 D/ O1 ?5 z我现在还记得，我推着沉重的超音波，缓缓走进病室，

在患者的右胸插入软针，进行肋膜放液。

8 ~) i$ d* P# T0 f「你新来的喔，没看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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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姊是该床位的护理师，一面递过纸胶，协助固定软针，一面说。

「是啊，这个月刚报到，人生地不熟，连吃饭都不知道去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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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的回答，黄澄澄的肋膜液从软针缓缓流出，注入收集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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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慧姊的协助下，总算是把检验单开好，完成採检。

似乎全中华民国的医院都有个共同点，超烂的电脑系统。

; a' G7 R; ^- l& @' r慧姊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护理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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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大小事都少不了她的提点，看来当时的我真的很鲁。


1 |& M* n' u! A, p慧姊是南部人，和我一样离乡背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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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6 c# ^' M" a3 R" ~不同的是慧姊已经有了快十年的工作经验。年龄上长我快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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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上的经验也比我这个还没拿到专科的鲁蛇多了五六年。

她有着一双丹凤眼，配上白皙的鹅蛋脸和秀挺的鼻樑，十足是个韩风美人，

" q: ^, W8 G, i. ^( E3 b0 q$ R6 _工作时总是将她的长髮扎成髮髻，手脚俐落，令我好生佩服。

; j8 L# ]& L# k0 M  V! e' W9 _或许是保养得宜，常常有其他护理师开玩笑说慧姊看起来比我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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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y! a) U+ @/ D9 w9 K的确，配上当年流行的粗框眼镜，下班后的她十足像个大学生。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我换到了另一个病房。


3 _: ~( ~; x3 q某个值班的晚上，当我将一个急性心肌梗塞的患者推入心导管室，按了贩卖机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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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走道旁的椅子休息时，公务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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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师，明天有值班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顿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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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e- M/ z! d第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还沉默了两秒。那个年代，诈骗集团还相当盛行。

" v' m& V0 P0 o( Q「请问你是哪位...？」

& n. b2 _; |  }) o, u电话那头爆出笑声，原来是慧姊...

「你不是说不知道要去哪里吃饭吗？姊姊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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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o( z3 Z4 n0 O) J! }不久前，台北的东北边还是一大片垃圾山，大直美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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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3 @# u3 b( [! G# o. A彷彿是从垃圾山里蜕变而出的后花园，高耸的摩天轮在当时曾造成一股抢搭风潮。

时节，已是深秋，当年的台北，冬天来的特早，

$ _/ j" C1 o( z- t慧姊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风衣，内搭白色针织衫和酒红色及膝裙，仍然是黑色的粗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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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4 S  m# l3 A! H披肩的长髮挑染成浅褐色，落落大方的实在像是活力十足的大女孩。

  ^% `) E0 V4 r# `已经不记得当时吃的是什么了，但是慧姊美丽修长的身形直到现在还令我难忘。

) G" a; m1 |9 ?9 _5 X% F「怎么会想到找我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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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我们一起走在当年正施工中的文湖线捷运工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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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g% a2 ?+ p9 @/ `顺着路一直走，搭公车回医院。

只因为当时本鲁连辆机车都没有，有辆机车记得是一个月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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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看起来很孤单嘛，人生地不熟的，又有点呆呆的」她说。

「谁呆呆的啊，妳才是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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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哪有呆呆的，不过，不说都不知道你比我小耶」

「哈，老牛吃嫩草会不好意思了吧」我调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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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Y  @; z4 w6 l; {+ C: B其实私底下我很喜欢开她玩笑，也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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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明明就是你长得太老气～」她伸手揪住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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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T. v! l「好啦～是我嫩牛吃老草」我的耳朵转了一圈，超痛的，好像快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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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n8 ^% P0 o) y, M印象中，这是唯一一次被慧姊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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