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情真

幕後師爺

　　　　　　　　　　　　　　　兄妹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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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i* b! h5 ~作者：幕后师爷
; |" O; g8 g% _2 C  _% U# _# W4 q0 k8 W2014/09/11 首发于：春满四合院，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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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不拟转贴至四合院和第一会所以外的其他地方，若有其他地方看到本篇
2 x$ Q$ E7 J+ p: C，一律是未经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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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6 l: Q  r　　「后悔吗？」她说。

　　「没有。」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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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D# E. N- c1 \. i* F, q- R　　当然，那只是门面说话。

2 M, C& X+ u: `# @' Q9 K: i　　今夜，从一开始可能已经是一个错误的延续。然后是一个错误接着另一个错
4 s3 ^$ Y6 ^: p/ `" g0 d0 ~误。再接着是一个错误连带着另一个错误。错误一直延伸下去……

　　不，也许十多年前，已经是一个错误了吧？

8 h1 h8 w$ O, i% n/ g& G# s5 H　　啊，电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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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美贵，于国中年代已经认识，我比她年长一届。我们是透过下课后的社
! J9 s; H1 y; a$ K团活动认识。回想起来，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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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W, _' ^+ d( D　　当年还是束着双马尾的小丫头﹑跟屁虫。圆圆的脸蛋不是美人胚子，却还算
  ^" I( {& V( e" C5 \6 U; t是可爱的，只是有着经常伸手搓鼻子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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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丫头，从进来活动社团之后，就总爱跟在我的后面。

1 S; _. Q% ~) Z' E0 x　　「哈！学长真幸福！」「一天到晚都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情侣嘛！」社团
) `1 h. g; i% A里的其他人都经常这样戏谑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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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甚么好在意的，反正自己知道我们不是那一回事。而且，当时我也没
( y: T7 F6 t7 L2 B8 c  o. v  q& u/ Z有女朋友，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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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X0 i) ]　　而事实上，拥有一头懂得配合自己的跟尾虫，实在是太方便了。

　　不过，就在那一个秋天的夜晚，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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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我喜欢你！」

　　像天使般的女生突然向我告白。

# g4 J: m# Q# b: M0 n! u( _　　这一个女生，是校内满有名气的「校花」。美丽的外表﹑修长的手足﹑完美
" H1 `% {* x! E; p9 f4 t  A地合乎比例的身材；是一个外表上好得无话可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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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B. U! \; m/ }% O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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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 o2 d2 f. H4 l　　为甚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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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
5 a. t0 ]4 ?+ e+ D  j( `9 h6 D
+ C. L2 H" Q  q# ?- o( M　　因此，我和天使成为了情侣。

- R/ W0 ?0 W% j3 L　　「是这样啊？」听到我的说明之后，美贵这样回应。「恭喜你呢！学长。」
% Y7 ?2 T, J+ ?4 K/ Y$ B0 D6 e圆圆的脸蛋上泛起可爱的微笑。

　　美贵伸手擦一擦鼻子，然后一如既往地参与社团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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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3 k2 w3 S- r/ c　　直到社团活动完结，我和美贵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在夕阳下长长的影子在我
( l6 s" `6 T# z+ T们前面不断伸延，二人无语，寂静得可怕的街道，一切都像静止的。除了美贵双
2 q7 C0 ?. t9 y2 t: i( _3 _马尾的影子随着步伐而微微摆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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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6 `  c; Q5 [3 q# v. P1 A　　「学长，今日之后不能一起回家了吧？」走到了分别的路口上，美贵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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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4 b8 P' Q　　「不会呢，我们永远也是好朋友。」

: S$ m' N% E2 a* P　　「不行啊～哪里有女朋友会不吃醋的？学长这样太不贴心了！」美贵鼓着双
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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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她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啦。」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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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事实上我对天使女友还用不上「了解」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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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3 E, S3 y2 `! I2 N6 B　　「存在着每天见的异性好朋友，不可能不在意的啦！」美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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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l* |9 }- Y2 H$ U) N6 p7 B9 u　　「那么，不是好朋友就好了吧？」

* s+ [0 M, s/ W, c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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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a  i% |2 k4 a" D　　「美贵，以后妳当我的妹妹就好了。」我如此宣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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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当我向天使女友介绍美贵的时候，她也乐意地接受了「美贵是妹妹」
! ]* O! e$ C" X! }. Z9 ^! r- q. Q, D的事情。而美贵也立即改称我女朋友为「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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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天使女友一起的时候，真的幸福得像上了天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了多
6 X% `) I( A- X2 R少世的和尚，才能够积累到这么大的功德。与天使在一起，就连沉闷的校园生活，
1 H6 ~  T# d: J7 ^+ f6 I; v也像画上了彩虹一般的光鲜！

. X- N* |, [' I! T1 j　　为了与天使约会，社团活动也变得较少出席了。而遇到美贵的日子当然也逐
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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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后的一天，天使女友家中有事而不能和我约会，我终于能够抽空出席社
# B" I' I0 a8 ~2 {8 l2 y5 ^1 ~8 {6 ^$ O团活动。

　　「哥哥，欢迎回来！」美贵以活泼的语调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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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其他团员说，美贵于我不在的这一段期间，也一直积极的参与社团活动，
甚至把我的份都完全顶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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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妳了。」回家的路上，我对美贵说。

; B4 ]& t3 X& g" _* z/ ^! ?* z( J1 j　　「嘿嘿，不会啦～」美贵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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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4 |' A* S) D* G　　夕阳下，我们前方依然伸延着长长的影子。街道上甚么都没有改变，但一切
. j" H. x% K% T7 p6 O都好像改变了。影子的形状也好像有些甚么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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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美贵，妳的双马尾呢？」我惊讶地说。

　　「嗯？天气太热，剪掉了。」美贵说。

& e' p% D; i2 w$ p　　「这样啊……」

　　我和美贵再次站在分别的路口上。这时候，美贵对我一笑。

　　「哥哥，班上有个男孩子向我表白，我应该答应吗？」美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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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为甚么要问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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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是我哥哥嘛。」美贵侧着脸向我微笑。

0 [2 J" Y1 B4 n! J" z; s　　美贵的那一个笑容，至今仍然偶尔地在我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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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4 f' P, [　　『东北线发生人身事故，列车服务所阻。不便之处，敬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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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才会懂得珍惜。』老掉牙齿的一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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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c0 N& y" y3 E. I8 R　　天使女生只是我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不，正确来是，我只是她人生之中的
其中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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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g3 p0 I: }0 K* c　　也记不起最初是甚么原因，然后就像开错色的水彩一样，越是用力抹掉，错
, ?9 Z+ m0 A4 ]9 ~* s9 F色的範围就扩散得越大。暑假开始后的一个月左右，我们就闹翻了。

　　少年的青春生活，春去冬来﹑冬去又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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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c- q+ e' {1 p　　数不清的过客，数不清的恋爱，数不清忘记了多少的记忆。

6 d& F+ Y# ^' P5 G; H' F: N9 {　　升读大学之后，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没有联络了。不是没法联络，而是联络的
时候总会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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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W# M/ L8 d　　「哎，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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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还不错。很久没见面了。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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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B3 W" x" K- ]: Y+ Z8 _. E　　「不，没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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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对话一定会变成这样，结果就连拿起电话筒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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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Q# ^. W% R% p1 D8 I0 d  l/ T　　而且，大学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轻鬆。而我为了赚学费也开始了一边打工，一
边读书的生活。

4 e" |/ N1 l! ], H* \　　离开大学，成绩中规中矩，进了不错的会社，变成了名为「社会」的巨型机
械之中的一颗小齿轮。

: d* I( T( y" a/ S5 R0 u　　与大部份在职人士一样，工作繁忙，休息的时间也不足够，更别说要与朋友
$ r# ?7 e7 W  h+ p& s们维持关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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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e# `8 h% ^　　五年前，在会社里认识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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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然后离婚。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我和她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6 X5 O5 K( n- O6 q; L! h　　之后的两年，过了一点稍稍颓废的生活。几乎两年时间没有喝过一口清水，
4 n8 o* H2 c; x4 g: H喝的全部都是廉价啤酒。跟记不清楚的女孩上床，有买来的，有在酒吧里随便带
到便宜旅馆的，睡醒之后连见过面的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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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l; U' s1 G0 l- U0 H* L% w! y　　转捩点是三年前，遇上另一个女孩，在新宿当舞孃的。没错，不正经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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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到那舞厅里找１５号，就是她了。

7 Q2 q" ~7 @4 g　　我们喝酒﹑我们聊天﹑我们作爱。
7 C' B# h* F) O1 }
# X6 L! g1 w* y) |7 w4 |　　就像陷入了疯狂的恋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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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e" @　　１５号的身体是如此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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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频密的日子，几乎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到舞厅找她。为了支付舞厅的消费，
: l# d: d* ~( z1 b, d我前所未有地卖力工作。几乎除了在舞厅和时租酒店，就是在工作。

0 o0 [  {. r& `( n7 m, G& t- Z5 }　　有一天，１５号对我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因为她要结婚，对象是在
$ p5 J4 a$ w8 ^& e, j乡下里的友人。

　　那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我爱她，但我爱的并不是她，而是名为
& T" B+ G; g+ E2 [１５号的躯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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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p# ?# C2 y, m8 @7 g　　我根本从来都不认识她，我根本从来都不了解她，我根本没有把她留下来的
9 M. C8 C9 {3 Y! g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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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w# ?7 L. t　　１５号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到访过舞厅。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已经习惯了努力工作的双手，无自觉地继续卖力工作。毫无意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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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后的今日，轻微积雪的街道上。

" \1 K0 d/ X# O8 i　　回到我儿时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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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E" w2 m' ~0 q' H" H0 z　　经济不景，阻止了都市化漫延至这一个地方。

　　街上的景物看起来大致没有变化，只是变得较为残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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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车站旁边的小卖点，招牌褪色了。原本鲜艳的红白蓝，被日光侵蚀得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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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2 T/ U. E9 ^8 P9 ]! t　　小时候经常光顾的小食店内格局依旧，炭烤鱿鱼的味道与当年也一模一样。
雪柜还是那一台，但里面卖的当然是各种新产品。

　　可怕！美容屋的那个肥女人仍然在这里！还记得当年我们只要走近她的店子
# R5 j3 l! }9 M就会捱骂。如今那女人已经变成了婆婆，腰围好像又长胖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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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m( F' x# R! M! {! F　　牙医的招牌，换上了另一个相同姓氏但不同名字的名称，可能是牙医的儿子
吧？

　　看起来没变化的，仔细看看，原来一切都已经变化了。

8 _/ l0 ]: H, b. a0 O　　同样的理由，将我送回来这里。从纷乱的忙碌中突然完全静止下来之后，就
3 u4 ?8 _  B! @8 s2 b: c9 J只想到了老家。但那个说是「家」的建筑物，也早就不再属于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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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然，没有人会夹道欢迎。大概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会认识我。正是『笑
问客从何处来』的无言场面。

　　我亦早已经褪色，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比褪色的招牌更加淡白。

　　路人都对我视而不见，就连店家们都懒得向我叫卖。不，像我这种淡色的人，
4 r6 R4 f* a( e8 W2 N看不见才是正常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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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N& J% o/ ?  |7 o/ B" o　　只有立于道路尽头的小寺庙依旧，大概因为相比起它的历史，十五年亦只是
一瞬间而已吧？

# x! F+ @2 ]/ J: M: N6 W8 }　　往往在寺庙之前，奇蹟就会发生。这恐怕是小说家所言，不足置信。

　　奇蹟是要靠自己双腿争取的。这才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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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Q. @! m9 V: w9 A　　为甚么说是双腿呢？因为寺庙旁边的小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美贵的家。

　　没错，美贵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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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校服的她，也许是刚刚放学回家吧？她站在信箱前查看，并从信箱里抽
出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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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k, g6 V, P& v1 q0 g5 W' X　　啊，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美贵。她早已经不是学生……不，除此之外的，我都
知道。

　　「妳好。」我向穿着校服的少女说。

　　「…是…你是？」圆圆的脸蛋﹑束着双马尾，长相跟美贵一模一样的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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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真子，对吧？」我说。

4 r& K/ G* G* F　　「…是的…」真子对我这个叫得出她名字的陌生人充满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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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妳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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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x2 ^8 v/ H6 v　　「哎唷！这不是学长吗？」一个男人从美贵的家里开门出来。也许他从屋里
& V# q& Q0 H6 S! Y- ~- R( ^听到有陌生人向真子搭讪吧？

2 W4 U( g* a5 q: X7 g6 V/ T　　「是的，你好。」我向那男人说。

　　这一个男人，就是当初向美贵表白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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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贵成为他的初恋之后，二人就在卒业之后结婚。美贵没有上大学，当了一
个全职主妇。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童话故事，不也是小
说家所言吗？我对此一直抱有怀疑。

　　「进来坐吧！」男人热情地向我招呼。「真子，叫舅舅。」男人催促着真子。

　　「舅舅。」真子泛起了与美贵一样的微笑。并不算美人胚子，但满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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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F& |$ h* g　　男人当然知道我是美贵的「哥哥」。而且，在那一段时期，他也与美贵一样
待我有如亲生哥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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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贵的家里，与十五年前的我印象中的变化并不太大。电视换了新型号的﹑
笨重的拨轮式电话换成了室内无线电话﹑舖在沙发上的布袋换了颜色。较明显的
分别应该是枱面上多了一些少女杂誌吧？美贵从来不看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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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H8 S" @4 q; m1 A　　吃着由真子下厨的家常餸菜。喝着廉价的家庭式辛口清酒。与那男人闲话家
常，以及十五年前的总总往事。

& W6 a3 d) V) h) @! q1 ^0 ~! l　　真子一直带着微笑地聆听。也许是希望从我们口中听到更多有关她妈妈的旧
( [: P$ V  U& e, b  v. s事吧？

) z' Y$ H# b, y3 x　　因此，我和那男人都不约而同地规避了某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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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男人邀我到外面散步。我在路旁的自贩机买了四罐啤酒，然后与
那男人走在星光的夜空下。

　　「今晚天气真好。」男人说。「上午才下着大雪，真不可思议。」男人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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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点头，并喝了一大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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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学长回来，美贵一定很高兴。」男人说。

　　「啊。」我再次点头，把已经变空的啤酒罐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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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x# A2 a& K( Q6 ~7 G0 y　　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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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B7 O' K& Y　　我茫然地看着星空。醉意使美贵的圆圆脸蛋飘浮在半空。

　　「有一件事……」男人顿了一下，先将啤酒喝完。「我不知道应否去问。但
事到如今，学长应该不介意吧？」男人继续说。

6 }) W( S7 E0 W) i　　「啊。」我点头，打开新的啤酒递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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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夜晚，美贵离开我…我们之前的那一个夜晚。」男人喝了一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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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d. v. E9 G, i, E. \* O　　「我们见过面。」我一边打开新的啤酒，一边说。

　　「啊，果然。」男人重重地点头。

　　「她来了我的家，与我道别。」我喝了一大口啤酒。「远道而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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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么一个女人，毫无徵兆地突然跑过来我东京的家，只为了向我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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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E; i- A* K7 ?7 [4 ]　　「当时我已经喝得烂醉，在半梦半醒之中，还没有意识到些甚么，她就走了。」
我把事实告诉男人。是事实，而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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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9 o3 n8 l+ K2 z2 V　　给我记住了，只告诉你事实的人，比欺骗你的人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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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些甚么吗？有留下些甚么说话吗？」男子紧张地问我，手指上的力
道都使啤酒罐变形了。
9 M0 p9 H: t, @8 p; z2 R" y5 i9 C
, Z% G/ f" ~4 j6 s- J% i$ v　　「醉醒之后，打开电视才看到报导。」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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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样啊……」男人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与那男人踱步回去，我们在美贵的家门前就散了。

4 c; v$ A  j. m4 n* G% j　　实在不忍心再进屋里。害怕看到与美贵长得一模一样的真子。害怕自己终于
会把持不住冲过去抱住她！

　　像我这种人！

; X7 j+ h+ r- g　　泪水竟然夺眶而出！我﹑没用的垃圾！

　　『哥哥。』星空中的美贵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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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美贵……」我伸手抚摸美贵的脸，可是无论手臂怎样伸长也碰触不到。

) ~& K) X4 t6 F+ Y5 v1 t7 i　　『哥哥。』是美贵的声音没错。

　　「美贵！！！」我对着虚空大叫。

& N7 M0 K4 p8 R/ S　　回应我的，却只有犬吠声。

　　「美贵……美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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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腿软倒顿坐在地上，地上的积雪沾湿了裤子，感觉身体都像快要化为泥泞。
对！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化为泥泞！

, ?& R- \- A. B- p7 T" P　　温暖的小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

2 }5 t. y0 V4 ]$ q# K4 u3 u$ L* p3 f　　我回首，美贵不就站在那里吗？！

/ c2 Q- F& Y0 I6 _/ e& i4 N　　我抱紧美贵的腰，将脸都埋在她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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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o7 ~3 U　　「美贵！美贵！」我呼唤着她。
, V. r) J7 U) p3 o8 i0 t5 ^9 k
& K6 c; n2 F5 l4 [$ @% P　　「舅舅……」美贵…不……

, e9 K0 B2 h4 a: W　　我重重地摇头。这是现实！没错。

+ f2 u  R8 {% |( s. d　　「真…真子吗？」我说。

9 ~/ G# A" d+ I$ B- Y6 [. E　　「嗯。」她一边说，一边将我扶起。
3 ?4 j; F1 q) ^9 z' H* X8 b+ R! J
6 E3 M1 |1 v; E0 Y* }' v- Y　　「抱﹑抱歉。」我说。

　　「唔唔。」真子向我微笑。就像美贵一样，不管我做错了甚么，她也会微笑，
2 d; k3 C6 W* i; R然后原谅。「舅舅，告诉我多一些妈妈的事情，好吗？」将手臂缠上我的手臂支
- g0 h" a" T. Z' ~/ \; w- B撑着我的真子说。
! `9 C- h/ i& p# a9 W/ a" i6 Z
" L0 R7 `+ A; h! x9 R; V' ~8 L　　「啊。」我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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