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尼斯的漩涡】第二章

姐控眠

第二章

【鬼屋】——圣利玛窦学园的学生都是这么称呼我眼前的这栋建筑的，那南欧罗巴风情的小洋楼布满了藤蔓苔藓，朴素的砖石结构，呆板的造型，外加外表的年久失修，让这栋屋子显得阴森诡异。
+ q7 O  T" [1 u* T当然，你要叫这栋房子【鬼屋】的话仓木学姐会立马反驳的。
我推开了那用名贵木材做成的拱形大门，说实话，这扇门也着实诡异，明明用材华贵，却不见任何雕镂，许是工匠都不敢对如此好料加以亵渎，只是用颜料绘上了基督教的图纹，纵然年代久远，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也能依稀看出画师的深厚功力——但这也是这栋建筑唯一足以称道的了。
" {' f0 c) J5 D1 |吱呀——
“啧。”
这门的声音还是这么难听。
6 E; u: m% I6 E% G- A开门的一瞬间，本来午后明媚的阳光霎时就被门洞里的黑暗吞噬了，一切都变得阴冷暗淡，“呼——”
我调整了呼吸，终于让身体适应了【鬼屋】里的温度。
, B0 P: S: {% C+ {* B, u; R“嘿！”
突然的呼唤让我的身体一哆嗦，惊慌之余才看到迎接我的仓木学姐。
; Q% b6 l7 _! q+ M“别吓我了好不好！这里本身就这么黑！”
2 [9 ?" h& k  e5 M0 q/ W  M“这么大人了害怕什么！”
7 p1 |- {& c3 Y% [9 x% a7 v& {仓木学姐叉着腰，较小的身躯让她的表情并不显得倨傲只是可爱而已。
“虽然我不太相信这里是鬼屋，但万一有什么不干净——”
“什么不干净！这可是圣利玛窦的故居啊！学园里没有比这里还圣洁的了！好吧……神学院还有礼拜堂。”
- E" ]+ ~. q$ O7 i8 a“谁管什么礼拜堂啊！”
我尽量大声驱赶着内心的不适，边在被书籍堆成的小山里穿行而过，边对仓木说着：“就算利玛窦先生住过这里，就算他住过，他也不可能天天都住在这里吧，怀王赐给他的寓所可比这好太多了，再说人家都去面见上帝几百年了，这里万一有点什么也不奇怪吧？”
9 N$ K- A/ \1 T+ [7 u6 J7 q“怂！”
仓木学姐撅着嘴嘲笑着我，“你什么看过鬼了怪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3 q% `5 J/ L; ?1 H+ I# T! Q“说是这么说……——啊！”
& w1 y8 A2 }- R1 i2 k: `我刚放下心就发现就有一个黑影进入视线，那个黑影好像是一个女人，身着中世纪的长裙，顶在我的眼前。
" Q9 v7 ]5 j3 J- K, u“叫什么……走，梨子，不要理他。”
6 r$ l+ H. g$ O“啊，是的，仓木小姐。”
那个黑影逐渐靠近我和仓木，显露了身形，原来是学园配给给这栋建筑的服从者，名为梨子的女仆。
2 a% a. I1 _, U. r7 t- B( w8 y她和仓木同样来自东瀛扶桑，二十岁出头，体格略显较小，但穿着高卢风情的女仆装让她多了些混搭的异域风情。
女仆小姐总有一种因为认真而慌张的感觉，她一边向仓木学姐点头，又想向我示意，两头都顾不过来。
/ V/ S! }1 a! {7 l% G/ D$ v“哦，哦，梨子你好。”
) I! h5 b7 |+ }" M% x( M$ t5 [' J“是！”
5 i+ T0 B7 p" W9 Q梨子挺直了脖子大声的回答，这让我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恩，恩。”
她其实是个不错的美女，可惜这种紧张的气质让人提不起兴趣，也让人怜惜不起来。
我们一起来到了【鬼屋】一层的会客厅，虽然是叫做会客厅，但现在完全是被书架与书堆围起来的城池，唯有中央的几张单人扶手沙发可以供人歇息。欧阳前辈看来已经先我们一步进行起工作，埋头于五颜六色的笔记与书本里奋战。
: u7 {! h7 o) g$ j+ |& z! t) o- `“来了——”
8 Z7 }5 G: Q. T4 g“恩。”
9 v; i2 D8 C8 K& ?- ~* V0 V8 I我知道他的性格冷淡，也就没多跟他客气，“教授让咱们来做什么？”
“咳咳……哦——”
! i: o) w9 g: q1 a2 m一个沙哑的男声从一角的书堆里站了起来，那深色西服让人误把他与书籍看为一体，“序礼啊。”
那是一个发际线偏高已经有秃顶趋势的中年绅士，他扭了扭僵硬的腰，一副不得不服老的样子，“帮忙找找以前的论文……真是的，明天就来也不早点说，所以说这些家里有钱的美利坚学者，父母是资本家，自己也不讲礼节。”
! J' F; F3 v1 L  ]接近老年的绅士揉了揉柔顺的偏分，脸上露出了我从没见过的苦恼和怪异，“恩，你们都来了就好，帮我来翻翻吧，我马上要出去一下。”
“什么？！教授要去哪里，你可是……喂喂！教授！”
然而绅士教授挥了挥手，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拿了大衣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1 v  [& @5 S' j/ a) y“晋安你带着……咳咳……他们俩继续找。对了，梨子，不用给我准备下午茶了，咳咳咳……”
1 z( j, h+ y/ I) N% U) D" o“唉？！是！”
这时候不善于应变待在一边的梨子才发现自己忘记准备茶点，也追着教授的脚步离开了会客厅。
+ L( W1 F/ ^4 J9 x, K“真是的，到底怎么了……还说明天来客人整理一下这里。”
“得了吧。”
我才不觉得这种被名为书籍的杂草堆满的狗窝几个月里能整理干净，而且以教授和我们的性格，肯定这本不舍得扔，那本也不舍得丢，可堆满的书籍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不了了之。
“刚才你走之后有收到封电报。”
# I1 Q7 T1 r/ p% c: v- ^欧阳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把抱起来的有半米厚的档案袋扔到了书桌上，用仅有的不亮的灯光看着历代人类文化学部的学生的论文。
/ F1 ^$ u: W4 C8 \# ~2 i5 Q“什么？”
4 \1 ]6 h' B3 w+ V; a. h仓木学姐有点跟不上欧阳的节奏，我其实内心是看不起这个反应迟钝的名为部长的生物的，但也怕她时不时给我穿小鞋，“就是说，教授看到了电报，可能有急事，所以离开了。”
+ {4 T" H9 K( U! @6 N9 x) V( Z& I呦呵，这个小妞在黑暗里还瞪我，“显摆啊，就你明白！”
真是的，明明是公主头，明明是扶桑人，却一点温柔的劲头都没有，土话到学得和茉莉一样溜。
“是是……不过教授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不知道，刚才就一直在咳嗦，可能老毛病犯了吧。”
欧阳前辈虽然解答了我的问题，但也有点不耐烦我们的不作为了，招手让我们赶快去找论文。
+ i) K* _3 K' F& [7 M“找点像样的，明天能给美利坚那些乡巴佬看的。”
& r) T/ v+ q3 @) M  P/ b但是什么叫像样的，我不清楚，仓木学姐显然也摸不清这个标准，然后她就用部长的职权把大部分自己要翻找的部分塞给了我。
我忍耐档案袋的尘土还有发霉的纸张的味道，一一看着不靠谱的文章标题。
“话说教授有什么老毛病？”
因为【鬼屋】缺少灯光，被回廊围在中间的屋子唯一的窗户也被巨大的书架完全挡住，这也不知道是那届前辈的设计，总之我们只能围着书堆里的那张书桌，三个人几乎把头凑在一起翻着论文。
; K, h& B' Y% B' Q/ I: y“你不知道吗？”
- b- [) f3 y" c6 B9 n" [仓木学姐立马来了兴致，好像在炫耀着什么，“据说教授以前操劳过度，肺不太好，我刚入部那会还有学长跟我说教授最近几年好多了。”
. |) D* k; F- ]0 o“你刚入部？”
* e5 G7 g+ C, _) E我瞥了瞥扶桑来的学姐，“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唉唉，我错了我错了！”
挣脱了仓木的暴力，拍开了她的手——明明挺滑嫩的小手，却力量那么大，“我是说你那时候还有什么其他学长，你看看咱们现在。”
“嘛……”
" b# t9 r  G) W9 Z, q+ V看着文件的欧阳前辈罕见地参与了我们的谈论，平时他是不太喜欢我们斗嘴的，“也可能是这两年招生条件的改变吧，你知道吧，以前从来不收的服从者也能入学了，尽管是法人服从者的子女。”
法人服从者，这是法学系的我十分熟悉的概念，指的是除了个人和家庭拥有的服从者外的服从者类型，一般是有法律虚拟人格的企业机关通过法人长期租用的自由人，简单点说，就是公司的奴隶，但因为服从者的条条框框，他们比一般员工更好约束，一旦签订合同，得为企业服务到退休年龄，虽然不得有怨言，不能反对任何决策，但工资高，很多贫民愿意堕落为法人服从者。
( J/ P# U) h4 r) \" [/ N4 w“嘛，嘛。”
. |4 S, R! E& Q我不像对这种有争议的问题发表评论，学园和政府自有定论，虽然我能理解那些私人服从者，毕竟天生或者被出卖为服从者（奴隶）并非出于自愿，而且身为权贵家的服从者其实远比平民有地位，可那些自愿出卖人身关系的人就让人看不起了。
* _' s0 @% ]: P( w6 _. C9 k“喂喂！”
$ c1 W- T9 p2 A1 T& g0 |7 ^3 S+ G仓木学姐一副受不了我们的样子，“干嘛看不起人家，不是因为那些服从者家的孩子更努力，更务实，所以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入学的才少了，没人来这种部又不是那些可怜的孩子没兴趣，只是——”
- v! H6 L  C! f“只是他们没有时间参加没有经历没有心情。”
欧阳前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说的是事实，那些孩子要脱离服从者家的儿女的社会地位，也唯有在学园里努力学习钻营，学生会可比这种无人问津的社团有吸引力得多，当然，前提是学生会回收他们。
9 |4 g. w. h  }  {“果然吗，扶桑的服从者数量在减少吗，不过仓木学姐家也应该很多吧。”
“……并不是减少。”
# @3 i5 t6 P% i' w7 F9 W学姐难得的没有反驳我的观点，“你知道的，最近服从者的统一调度让扶桑的服从者入不敷出，每年新增的服从者其实也是负增长状态……而且现在扶桑的家庭也不太需要了——总之我们家虽然有，也不像你们一样看不起他们！”
. k/ h, f; U5 z, a. m4 T“喂喂——”
/ O. }8 j& r/ T6 [/ p1 H我耸着肩，对她的话不予置评，欧阳前辈更是一点回应没有，但是她没有找欧阳的麻烦，却对我指指点点，“真是恶心的男人，没有同情心，你长这么大完全没有对自己优越地位产生过怀疑吗？”
“哼，你真闲。”
. i0 q: E( m; H) M. b" W- J( W不是没有想过。是的，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我的脑海里又不禁回忆起了那道倩影。
【序礼——序礼——又忘了写功课吗——序礼——】
- _  Z! T: u0 {“乐先生！？”
“啊？……梨子啊。”
5 k) e  r: B  b“来，请喝茶。”
3 }, u8 a9 P4 y梨子看着我回过神，也终于放下心，把沏好的红茶放到我的旁边。
0 Y- f, r. Y" P- ?6 P“好的，谢谢。”
& e1 T8 V- U, O$ B% k; E听到我的话后低着头的梨子好像有点害羞，并不习惯这种夸奖，耳朵都有点发红了。
“喂，梨子，别放到那里啊，万一洒到纸上怎么办？”
; h8 r8 h5 B* W$ B6 I仓木学姐好像看不惯我们的样子，也许她是无心之举，却让梨子小姐马上再度紧张起来，不停地弯腰鞠躬，“十分抱歉，真的太对不起了！”
“唉？唉！梨子……不要这样，真的没什么，下次注意就好，好吧？”
  E; b6 s" v; K: B7 m% F我看场面有些尴尬赶快扯开了话题，“梨子，你果然是在中始成为的服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