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十章 春宵苦短

黑夜7758258

作者：黑夜7758258（迷楠）
) z3 v5 ~! a/ e8 ?) S  m3 K+ d/ s２０１５年 8月11日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 Z. N) I1 m- J字数：9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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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C! S- f9 J+ n1 [0 R) o　　　　　　　　　　第十章   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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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 m1 `; Z6 E1 W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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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b4 c( t2 D2 {, y8 {8 P: o; p& T　　从梅花岭下来，一路向东都是官道，走上三五，就是赫赫有名的曲江。这
7 y  U4 S4 }2 e6 g% D条河是运河的支道，可惜，它的有名却不是因为这个。河两岸，一座挨着一座的
秦楼楚馆，河面上，一艘挤着一艘的画舫花船。故此，曲江还有个别名，唤作
8 ~* M" z) u- a' W7 h6 D. O9 y+ S( c「小秦淮」，只此便知，曲江风月之胜。

　　燕修龄站在一座看起来最为疏朗雅致的院子前，兴奋盎然的抬头，瞧楼上挂
的灯笼，羊角灯上糊着「红袖招」三个字，也不知请哪个风流才子写的，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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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N+ H1 R　　小厮飞白苦着一张脸，跟在他后头，看到「红袖招」三个字，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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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W$ k3 a/ u, W+ Q　　「我说，飞白啊，你这可不好，咱们好容易到了扬州，怎么能不领略领略什
! F1 O9 B. h4 T- m5 }么叫扬州梦，什么叫薄幸名呢？」

! J+ {* `/ I+ B' @　　「少爷，问题是，老爷让小的出来，是跟你去谢府赴宴的！老爷可没说让咱
们领略什么扬州梦薄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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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5 Y0 T! Z& ]; m　　「我来问你，谢府飞英宴写的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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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P9 m$ g4 D, {* @6 x/ h　　「四月十八！」

　　「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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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0 h% a2 w+ L( m　　「七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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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修龄无赖一笑，「所以，我们不是不去，是过了日子，去不了了啊！」

　　「还不是少爷你，非要和那什么粉蝶姑娘研究茶道，非要进山采茶，不去采
# I" g& U: i! ^2 p  s' f* i茶能遇到山洪么？不遇到山洪能被困在山么？不困在山能错过谢府飞英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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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停，好了，好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就错过了。想也没用，我们还是
6 _# O0 M) v2 P, v3 U想点有用的吧，比如眼下这个扬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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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P6 Y' Q6 i6 D- c6 e  g　　「哎呦，我的少爷，你可真是心大，老爷可是说了，那飞英宴是让你给他把
儿媳妇带回去的！你倒好，还错过了就错过了，想也没用！」

$ X# b9 }* A: r  A: c. J% j6 q* y0 V9 ]　　「嘿，既然天不凑巧，那只能说，谢家那小姐不是你们老爷的儿媳妇！」

  H) t1 o: V6 o+ t7 s　　「我可听老爷说了，把那谢小姐夸得跟朵花似的，要多好有多好，错过这村
可没这店的那种！」

　　「哈哈哈，在你家老爷眼，但凡能做他儿媳妇的都跟花似的，问题是喇叭
花跟牡丹花能一样吗？」

1 T" p* C" S/ f/ C　　「说不定那谢家小姐就是朵牡丹花呢？您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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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v9 D5 w1 ~* Q$ y( y8 H　　主僕两个就站在人家院门口，一递递的逗着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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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口迎宾的龟奴，见他们既不走，也不进门，却不像别家的龟公赖皮赖脸
的凑上来搭话，只垂首站着。直到看他们止了话头往抈蚗，才迎上去，笑问，
「小爷抈请茶！」

　　燕修龄带着飞白跟他进院，才知道他叫何必大。

9 L# {9 \; l1 b1 V$ ?" o　　飞白年纪还小，好奇的问他，「我们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你也不来兜搭，这
是什么做买卖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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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h8 A; ?  j1 [5 |1 @8 _, U& h　　何必大躬了躬身，回道，「咱们红袖招的规矩大，第一条就是姜太公钓鱼愿
" v4 x. a, E9 a* @7 k. V者上钩。季妈妈定的规矩，姑娘也好，客人也好，讲究你情我愿。你进门，好茶
  q7 j1 o$ o6 H5 p2 ^1 y好曲好伺候，你不进门，再不许咱们揽客的。」

　　燕修龄听他所言甚奇，心说道，你们这红袖招，现在还没关门，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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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1 I4 z. d　　他却不知道，这红袖招不仅没关门，生意还好的不可思议。季妈妈教训姑娘
. E$ z: ~+ }8 c& S( C的原话儿，咱卖的就是身价，人都是这样，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越拿着劲儿，越
) z; m7 t$ x3 w+ p5 |3 B有赶着送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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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大把主僕两个领到花厅，奉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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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7 F! q/ n/ V& O' j; y　　不一会，一个妩媚妖娆的少妇摇曳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燕修龄。做这
6 ]/ h4 b! P/ ~) t生意的，眼看过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三教九流无不来往，往往一见面，这
人什么来头，就猜个七七八八。

, D" M/ _& s  k. B2 d7 U　　季妈妈这次却有些吃不准眼前这公子，一身行头，说贵不贵，说贱不贱。那
* `" _/ S- p4 y. G: }/ k脸长得，说清秀也不是，说平庸也不对，说俊俏挨不着，可是让人一见就心妥
帖。施施然然的坐在那，要说多气派却未必，可是那份从容劲，谁看了都觉得心
头豁亮。一双招子又黑又亮，不看人还好，一看人，眉眼一动，整个人竟跟换
了个样，生生有风华绝代的感觉。季妈妈机灵一下，哎呦，今天别是来了奇人了
吧。

　　「来人，给公子换明前龙井，公子也尝尝咱们的茶，虽然只是江心水，好在
+ S' D9 n7 f$ X4 b' S7 m& @# D咱们家姑娘们的心诚，也是吃的过去的？」

　　「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红袖招吧，妈妈我这一双眼睛是再看不错人的，甭管
# R' I6 |5 x  ~/ w! m) D谁，照了个影，十年八年的呀，我也记得呢！」

( {* \; g2 Q' w. K: |　　燕修龄端着新上来的茶碗呷了一口，明前龙井喝的多了，江心水倒是第一次
9 f+ x; L: R6 N) L2 R4 e6 q9 ?4 I尝，果然别有风味，这红袖招果然不俗。

# x( E& s! w5 e5 P6 z0 X　　「确实第一次来呢，妈妈好眼力。有件事着实奇怪，怎么这半晌，来来去去
9 d( |; n/ {! o的，即看不见客人上门，也未看见姑娘们进出呢？」

　　季妈妈用帕子掩唇，噗嗤一笑，眼波一横，媚态娇颤。燕修龄忽的想，她年
5 c0 H; d! v& ^, t' U6 {轻时候，说不定也是个花魁娘子呢。

# W$ U( Z( e! M8 z5 h& h# A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小秦淮，院子都挨着河。您在这边看不真着，往后
0 ^! q8 N- A1 q去就知道了，楼都架在河上，沿着楼梯就能下到画舫，姑娘们啊，都在船候
) e$ [/ v' {2 Z' j9 ^+ E着呢！这晚上，河面风又凉，月亮也好，哪个客人愿意来这院子闷着？」

+ b! r; |$ Z1 T, c" j1 h* g- x　　季妈妈说着，好笑的看着燕修龄。「如此星辰如此夜，公子也别在这陪我老
婆子闷坐着了，还是乘船高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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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修龄笑的有点尴尬，咳，我就是闷在院子的笨伯。「妈妈说笑了，我可
- F  @5 Z# o& K) `没看您哪老，说是十八都有人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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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C/ N9 P4 l) ^3 q* \　　季妈妈笑的花枝乱颤，女人甭管多大年纪，没有不爱听这话的。她看燕修龄
的目光越发温柔，「公子，咱们红袖招不同别的院子。别的院子是客人挑姑娘，
咱们这是信马由缰撞运气，客人碰到哪个姑娘就是哪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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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5 B9 @  d7 R2 x5 ~　　「哦？怎么个撞运气法？」

　　季妈妈使唤人拿来一张彩笺，上面写着一排琴曲，什么《关山月》、《山居
0 ]- t/ n' d1 i- P吟》、《春晓吟》不一而足。

　　「公子喜欢什么曲子，便点那只曲子，自会有一艘画舫应声而来。至于船上
+ A  L9 q, b% }+ S1 z( V6 Z, H是哪位姑娘，妈妈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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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i( L' f) \* S/ G　　燕修龄心鞈笑，这红袖招简直把男人猎奇的劣根性吃了个透。随手点了一
曲《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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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悠远的琴声，带着兰香，带着兰韵，如淙淙流水，在暗夜莈破夜色，
由远及近，蕩悠悠的潜过来。

　　两个粗使的丫头挑着气死风，给燕修龄主僕照着脚下的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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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6 }, M; X# C) ]0 s  U% Y　　燕修龄两个跳过舢板，待他们站稳，画舫便又蕩悠悠的摇起来，往河中心驰
0 x4 k, d+ S7 V9 W去。

　　琴音一转，调子一变，从孤芳自赏的幽思变成平和喜乐的欢快，燕修龄听出
这是《良宵引》，又笑了，这红袖招真真是有意思，莫非随便哪个姑娘都这么知
$ t& L7 E+ i% S# C, e. _9 Y( q, K情识趣不成？

　　「良宵丝竹偶成欢，中有佳人俯翠鬟。白雪飘传乐府，阮郎憔悴在人间。
姑娘妙手慧心，今儿个燕某耳福不浅！」

; h% F, Q1 k. \& j2 Q* q　　画舫的二层，两排和合窗雕着黑漆粉地的书画，全都支了起来，薄纱虚掩，
被夜风一吹，轻柔的飘起来，便能看到舱外的夜景，月照横江，渔火星星。正中
' ^  R, @1 c8 D( q. S( t摆了琴案，一个红衣少女跪在案后，柔荑拨弄琴弦，她一动，雪白的颈子就露出
一截，纤巧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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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多多正暗暗算着客人脚步的轻重，在最合适的时分，露出最柔婉的曲线。
妈妈说了，出来寻乐子的男人，最爱这个调儿。

) g, Z% C, T+ H; R( s4 n　　忽然间，客人人未至，声先闻，真会说话呢，知音知心，既点出了曲中之意，
又不着痕迹的赞了自己一记，阳春白雪，呵，好个讨巧的公子！

　　饶是季多多冷心冷肺，也展颜一笑。人还没见，心先软了三分，这可是开
天辟地第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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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T, \9 E　　待燕修龄进至宴舱，季多多竟少有的真心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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