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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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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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铁拐李家中出来后，我立马给程旭打了个电话，他刚好在学校还没放学，
得知我要了解郭奇的动向后，他很兴奋的告诉我一个地址，但是我对这些街道路
1 Z% k' }. E2 ~1 ~径并不熟悉，干脆叫他在老地方碰个头再说。

　　我先到的那家肯德基，点好了两人份的套餐后，在等人的空暇我给妈妈打了
个电话，跟她说中午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妈妈虽然口头上说让我早点回家，但是
我可以听出她语气中颇有不自然之态，我们两个人都放不下自己的面子，相互等
着对方主动先开口，结果双方都不知说什么是好，一阵无言的沉默之后，我先挂
7 S* B( n+ m+ r' I$ I& u9 r3 \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完没多久，程旭背着个书包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这小子这段时间又
胖了点，比同龄人稍大的体型穿着黄色的棉袄在人群里极为显眼，他毫不客气的
接过我递来的汉堡，当场就狂啃了起来，我没有时间等他吃完东西，直接叫他带
- P( o5 L$ F; u  a1 s+ R我去找郭奇的落脚点，程旭面带苦色的告诉我，那地方距离我们这挺远的，要搭
. C, E( z  A- L' a7 _车过去还差不多，于是我便走回自己家的车库，把霸道SUV 开了出来，载着这小
子一起上路。

/ T) n; v- S% z: O　　程旭对我这辆很有气势的SUV 很感兴趣，他坐在真皮座椅上屁股扭来扭去，
还很不安分的到处摸摸看看，直到被我叱呵了几声才安静下来，他一边对付着手
里的食物，一边领着我开车穿梭在这座大城市里，我们大概开了2 个多小时，直
2 W" n4 [: Y+ a% {' Z7 L接从城市西侧开到了东侧，眼看着离市区越来越远，车外的建筑逐渐变得矮小和
稀疏下来，直到眼前的路已经不允许SUV 的车身经过，我只好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空地上，两个人下车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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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条七扭八歪的巷子里拐了几道弯后，我们走到了一个类似城中村一样的
地方，这里曾经是一个挺大的居民区，但是房屋都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遗物了，
泛青的砖墙上用红油漆画着大大的「拆」字，有的屋子已经被拆了一大半，就剩
" k; t$ j/ v4 l% o" n下残墙断壁在一边述说着此地的凄凉。

  I  p8 j' T5 P1 P" w  k　　一路上程旭告诉我，自从那天发现铁拐李出事了后，郭奇不知怎么得到消息
的，没多久就在幸福家园小区里失踪了，他原本住的那间屋子也人去楼空，不过
我已经吩咐他回去监视郭奇，他只好继续盯着那件屋子，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结
5 q0 |6 P0 }/ }果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天晚上他发现郭奇正从那件屋子里出来，胳膊底下挟着一
- d; m/ r  r2 K8 P& \2 U个白布蒙着的长方形的东西，好像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带走了，于是程旭就
. O+ b5 H5 I1 A- T跟了上去，一路上跟着这家伙坐地铁、坐公交车，结果发现这家伙在市区附近的
曹家塘村有一个巢穴，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

. b3 m9 R9 A5 t4 I　　这个曹家塘村位于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虽然距离市区不是很远，但是村里
的老住户基本都早搬走了，这里已经列入了拆迁改造的红线图范畴，大部分屋主
们就把房子出租给外地进城打工的，由于租金比较低廉的缘故，这里很快就住满
2 c% h& f/ y+ Z) r( w( F8 r0 R了各色各样的人，有在街头夜市摆摊的，有推着车子收破烂的，有无家可归的流
浪者，也有因病致贫的老病户，还有一些是因土地被征用的老上访户，总之这里
6 E& A7 I) }( u9 u笼络了一大批有损社会繁荣昌盛面貌的分子，成为这座美丽城市身上的一颗毒瘤，
, E5 R5 }* V" n: r4 g( Z" b3 Y虽然丑陋难看但却并不显眼，只是隐藏在华丽外表下慢慢发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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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这个村子里的道路上
4 l# P, v, D6 k  F- j* p5 _4 O乱扔着各种生活垃圾和废弃物，带着腐烂食物味道和排泄物臭味的脏水在青石板
的街道上肆意流窜，不少衣衫褴褛面目憔悴的行人走来走去，他们的脸上都挂着
5 V! Z* q7 C* C, _. p饱尝人间辛酸的麻木与疲惫，步履蹒跚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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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旭手里还拿着半瓶没喝完的可乐，一个头发蓬松得像鸡窝，脸蛋脏兮兮的
5 岁小女孩，眼巴巴的跟在后头，一根黑黝黝的手指含在嘴里看着他手中的可乐
; f: R0 A; B- P, i$ d不放，程旭富有同情心的把可乐递给了小女孩，她接过去立马把那半瓶可乐都灌
, D7 \" ^' k; f进了肚子里，那速度和饥渴的劲头连程旭都看呆了。

　　我停步在旁边等着程旭，街道被垃圾堆得狭小无比，对面走来个戴着灰色牛
$ I  i4 u7 o( ~* S仔帽的人，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帽子被碰掉了，我转过头来正要道个歉，却看见
7 c8 O' L9 l: g0 K; c; |; w那人捡起地上的帽子，默不作声的拿在手中就往前走去，他急促的脚步引起了我
5 @" S/ r' x7 k5 j2 R* D的怀疑，虽然他身上穿着件厚重的羽绒服，但是那一头带卷的披肩长发，和走起
! H, N) x; q8 X1 m路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姿势，都让我觉得很有几分像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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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 p- ~, U  q1 ?" v2 L　　「喂，你给我站住。」我看那人越走越快的样子，赶紧起步追上去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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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听到我的喊话后也不回头，加快脚步干脆向前跑了起来，这些越发确
认了我的怀疑，赶紧加速跑起来，朝他的方向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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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h' i: r% [　　原本以我的脚步和体力，身体单薄的郭奇应该是跑不过的，但是没有料到这
* \7 V$ e% O5 q/ h! q8 Z个村子里的道路七歪八扭的，三岔口又极多，郭奇好像对这里环境十分熟悉似的，
1 l7 H" z3 j2 ?# K% X几下子窜来窜去，居然被他甩开了一段距离，在穿过一条十字路口的街心时，居
. e1 t! j5 Q' u然还有三、四个乞丐一般的流浪汉拦住我讨钱，等我甩开流浪汉后郭奇已经连人
影都见不着了，我要回头去找那几个流浪汉询问，没想到他们也像灰尘一般消失
得无影无踪了。

' L- L9 A9 B) a5 r5 f! e& L6 Z+ _　　这时已经渐近黄昏，各家屋子门口都站着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满
4 p2 H, h( Q% \2 z' `2 [$ N: A脸傻相，我向他们打听郭奇这个人，他们各操天南地北的方言，讲出来的话就像
鸟语一般，根本无法交流，在我正要放弃这种找人法子的时候，程旭迈着两条小
壮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原来他跟着我跑了几圈就掉队了，我赶紧叫他给我带
+ U& `6 P& Y5 C路去郭奇的老巢，虽然这回让郭奇给溜掉了，但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住的地
方肯定有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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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J7 f+ o/ |8 l　　程旭对这里挺熟门熟路的，在他的带路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个不大的水塘
: H( e& S/ \3 @5 B' C$ T边，一栋2 层小楼孤零零的座落在水塘边，虽然屋子的结构是青砖加木材，但是
( a" f4 J; ^1 e$ c比村子里的那些老屋显得干净多了，斑驳的木门上挂了一把崭新的铜锁，看来郭
奇先前是刚好出门被我碰到了，我抬起一脚就直接将门给踹开了，屋子里黑乎乎
的，有一股泡面调味料的气味。

　　我拿手机屏幕点亮照了照，找到了电灯的开关打开，昏黄的灯光顿时充满了
不大的屋子，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物件，一个堆满灰尘的老灶台和一个木头方桌，
) f8 s- f7 n5 Q! B) i; X' M几根缺胳膊短腿的椅子凳子胡乱扔在一旁，方桌上放着几个「康师傅」杯面的塑
+ t8 s' o( {1 m+ \* [+ L5 P4 h, R1 a料碗，里面残留的泡面渣滓尚未长毛发霉，显然这段时间内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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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着门口附近的一个木梯子走上了二楼，这里就隔了一个房间，房间中央
( h) J7 q4 c) O/ T摆了一张老式的床架床，床上胡乱扔满了男人的衣物，我上前翻开被子搜了几下，
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床边的角落里用白布蒙着个东西，我抓住白布一角往
0 W6 ~' a, s1 r+ H# l上一扬，底下放着几个空白的木框子和一套绘画工具，并没有我要找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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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可能的，难道郭奇这么快就溜回自己家里，并且带走了所有重要的物品了，
8 {6 `2 _; S8 ]2 p& a" O我前面从跟丢到找到他这个住处只花了5 分钟，况且这个屋子旁边视野开阔，郭
: U" Q& a) m  ?+ r. [& V) U. }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又不被我们给碰到，除非他能插上翅膀飞上天，
2 v* r& A: H/ H, w* F+ A& b否则以肉体凡胎是绝对行不通的。

' r( N; x9 @8 L8 m0 ]2 n　　我重新打量了下屋子，这个房间实在没有更多可以藏物的地方，除了——我
: e% {6 R# G& d  v8 \1 m4 x的视线停留在那张木床上，这个床有个涂着黄漆的木靠背，我仔细敲了那个靠背
4 F4 d1 D8 ?( k5 Z  g: l好几遍，木头传来的声音证明里面并不是空的，床头床尾的两个床脚中间都用木
$ D# Y+ d3 I) m板连着的，低矮的床底只有一条两指宽的缝隙，我让程旭拿着手机俯下身去看看，
/ f/ X4 z9 ]/ Q$ W他回报的情况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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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陷入思考中，开始一步一步的搜查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
节都不放过，绕着屋子走了几圈之后，总算给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我脚下
" `: c! b& D- H( V的地板就是那种带木纹的原木拼在一起的，上面只是简单的上了层红色的油漆，
) d# `1 J* i. H. B9 Q" A  H5 m3 d随着岁月和环境的磨损，地板上的油漆已经凌乱残破了，露在外头的木纹都沉淀
% [7 E+ [+ }2 K; E" B" K, G; H) R成一种酱油色，但是在这张床的床脚与地板交接处，却有几条新鲜的木刺露在外
头，这种木纹绝对是新暴露在空气中的，还尚未被酸性物质腐蚀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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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程旭走到楼梯口去呆着，伸手抓住木床的床腿使劲的抬了起来，然后就
这样将木床按九十度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原本床脚与地板交接的地方，露出
- r3 X; c( \6 `+ B$ n! m, l6 Q5 A$ q: v了一条颜色较浅的细线，我将手机光线凑近一看，这个地板上被锯开了一道口子，
从木纹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被动过的，我索性将木床推到
靠墙的位置，将原本床下的地板全部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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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旭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显然对我的观察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口中奇道：
「郭奇也太狡猾了，他把床脚压在这道口子上，除非你想到把床移开，否则根本
$ W! w1 e- Q0 D, D5 v# J想不到这里有奥秘。」「一般人看到床底下是空着就会转移注意力了，很少人回
3 L# ^/ ~- O4 |+ B$ ], X去再观察床脚，这是利用了人的一个心理盲区，很多时候人的第一眼判断会形成
个思维定势，以致影响他的观察能力的。」我一边解释着，一边掏出了一把折叠
' t( Y6 D3 y+ [0 o' T! Q, y刀，将刀子插入地板上那道口子，然后一用劲就把一块木板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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