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枝玫瑰】

碎藍

　　　　　　　　　　　　　　十三枝玫瑰
　　　　　　　　　　　 　　　　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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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其实是一个代号。
　　是一个曾经令我魂牵梦绕的女人——之代称。
　　虽然事实上，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名究竟为何。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此生此世，她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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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枝，邂逅
　　　　　　　　　　　　　　
　　回想起来，那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都说人老多忆旧，虽然明明才刚刚迈入三十岁关口，但无疑，我的心已经老了。
　　当年的我，还不是这样。
0 W/ ^  Y* }3 [3 j) }$ e% G2 A8 a　　那时候，我在一所理工大学读书，周围理所当然地僧多肉少。而那肉，也无非是一些史前遗留生物，被众僧统称为恐龙。
/ ]4 P8 f. v7 j) [( q6 v. Y' c　　大三那年某日，我非常侥幸地在满地的贫僧和几头史前生物之间，发现了一枝冷艳的玫瑰。
　　为什么我要说「一枝」，而不说「一朵」呢？
% @' n, K& o- a  n; M: @: d　　因为「一朵」很可能无法让人联想到，玫瑰那带刺的茎部，而那个偏偏又是重点中的重点。
　　
　　她很美，这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 B( ~* a6 A7 R+ P% n　　但她美得令人不自觉地敬而远之，却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 K% U' Y+ E  S2 B　　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正是三四月间的梅雨季节。天空阴沉如死，毛毛细雨连绵不绝，到处冷冰冰湿淋淋，是那种令人极度讨厌却又无可奈何的鬼天气。
( N# T: J' T# o5 S4 ?, @) U! c　　她打着一把暗红色的伞，在阴风冷雨中，不紧不慢地迎面而来。
　　那是通往食堂的大路，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因为天气关系，路上的行人比平日少，但仍然相当可观。
0 a; s( \8 r0 c- @, p# o  G$ H, h　　只是，人流在她的周围有意无意地分开，为她留出了一片特殊的移动空间。
　　仿如结界。
　　我当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那结界之外尚算人间，结界之内，大概就属于另一个时空了。
: _4 i  y/ _* b/ S# v6 ^! R# v: y　　她的存在就有这么特异。
　　而所有特异的焦点，则在于她苍白纯美的容颜之中，那两瓣玫瑰色的唇。
5 Y) l7 d' z! j( I1 H4 j　　骤见这玫瑰红唇的瞬间，我竟然有种天地为之变色，虹光隔空而来的错觉，就连绵绵不绝的冷雨，此时此刻，都可以算是一种浪漫。
" Y6 m/ K; M" [+ C$ P　　这诡异的唇色，明确无误地击中了我的死穴。
% J& B1 [# L4 g. x& t+ n# [　　自然，任何人都可以抹上玫瑰色的唇彩，但能令我震撼到如斯田地的，再未见过。那种触目惊心而又天衣无缝的奇特效果，可以说唯她独有。
& i1 u" R4 p: k9 S　　我甚至一意认定，那根本就不是唇膏的颜色。
　　当然，我也没料到，背后会有那么残酷的理由。
　　
　　因为她的唇色是如许的特别，如许的令我癡迷难舍，自此之后，我很自然地为她取了一个代号，而那就是——
　　玫瑰。
　　
　　　　　　　　　　　　　　 第二枝，蹉跎
　　
　　一见癡情，在一所满地淫僧的理工大学，可以说很容易发生，也可以说很难发生。
6 W9 ~- }( ^9 p　　说难，是因为可供选择的雌性太少，质素又劣；说易，是因为只要让你遇见一个稍为过得去的女人，你就会忍不住春情泛滥。
　　不知道春天算不算男人的发情期，反正，每次见到校园内那为数不多的一双双一对对，我都有种反胃的呕心。尤其当那雌性丑恶到某一个程度，她们所做出的每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甚至都能让我当场窒息。
　　如果说男人都是视觉系，我大概可以算是男人中的男人。
　　但相对地，我明显不属于行动派。
　　
　　一次偶遇就让我永生难忘，代号玫瑰的那位美人，之后在路上又见了几次。不过每一次我都只是再度惊讶于她的明艳，她的气场，与及她玫瑰色的唇，而丝毫没有想过要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为什么？
' [% \9 [$ |) J　　潇洒点的说法，可以说我不想唐突佳人，不忍亵渎心中的女神，宁愿远远欣赏，也不肯失礼美人。
( g  D; J4 y  e. S1 S, ^　　猥琐点的说法，可以说我有色心无色胆，或者根本就是毫无自信，觉得自己高攀不起，与其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不如做个唯读閑人。
; S1 S- L8 n: ~4 G6 i/ K5 h　　所谓唯读閑人，就是在论坛上明明看见自己心折的贴，却只是暗暗佩服而从来不肯留下一句衷心赞美的那种万年潜水员。
　　很坦白地说，本质上我也是那种人，所以我完全能够明白那种人的心态，与及随之而来的悲哀。
  K% [! p1 k: A: d5 u　　一件值得做的事，不会因为那后果如何而影响事件本身的价值。
　　——何等简单的道理！
　　但当年的我却完全不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另一次的偶然，我想，我绝对会后悔一生。
　　
* N1 I) h8 n7 I; B: E, u　　　　　　　　　　　　　　第三枝，神迹
　　　　　　　　　　　　　　
　　春去秋来，时光在彷徨中瞬息消逝，很快来到了大四的秋天。
9 N: M# N3 g9 h+ e1 f8 j　　而我，依然是一个处男。
　　大概每个人都无可避免地会有犯傻的时候。那年秋天，我莫名其妙地渴望破处，甚至不惜召妓。
% \- i! O4 O  A8 D　　于是，在十月的某一个周末，我去了江边的酒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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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4 o9 k3 c) F! Z8 `9 |* H% ]　　「援助交际」这种事，当时在东洋彼岸早已经是常见到不值得惊讶的社会现象，但在天朝，据说还只是处于萌芽状态。
　　其实这种事由来已久，全世界都有，不见得是东洋人的专利，差别只在于程度而已。
; J% ]1 C) E! t$ `9 y5 E& ^0 F　　当然，人家是以女高中生为主力，天朝是以女大学生为主力。
  W3 A) v( f+ ~" k　　正好，我身处的是一个大学群立的城市。
　　江湖传闻，酒吧街有很多自称大学生的女孩在夜店徘徊，等人上钓，价钱由几百至几千甚至过万都有，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能出示一张看上去实感十足的学生证，但其中九成以上，显然并不是真正的女大学生。
! {+ ?+ x* {9 M* U) h( c% p　　不过年轻美丽这一点，则是肯定的。
* ~/ [) Z. e) C; Q0 R' r. x　　理所当然地，有很多男人抱着不妨一试的寻宝心态来此猎艳。而那一晚，我正好顶不住体内那股原始的欲望，一时沖动……或者也可以说，经过长期的反复考虑，终于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加入了夜猎的狼群。
; N- p3 L& v  Q1 b　　总之，那晚我在江边无数夜店之中随意拣选了一间，然后，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 m' I7 j; U/ f4 j5 f$ }+ q. l1 b- U　　大约五分钟之后，我看见了玫瑰。
* A/ S' ~# A( M6 H2 w: d　　那一瞬间，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见证了神迹。
　　
　　　　　　　　　　　　　　第四枝，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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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尽量以脑部最为纯洁的回路去思考，玫瑰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 h/ V7 f) C" s; j; i! Y, e　　和朋友一起来玩？但她明明在吧台独坐，身边不像有熟人。
1 U' l+ U: W0 U$ h7 _　　在等人？但为什么她完全不看门口，只是默默发呆？
　　还有那一身全黑的裙装，简直就像是一个堕落的天使。
　　最恐怖的是，她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灯光之下，仍然能够维持那股独特的气场。
　　我心中忐忑，一时间，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在脑中此起彼落。
　　开始有男人过去调戏她。看他们谈话的姿势手形，似乎在议价。男人试图伸手搭她的肩头，被她挡开了。男人撤退。
+ _8 p1 A- [2 B. C9 ~% t& w　　这过程中，有一团火正在我的心间不断燃烧，越烧越旺。
7 E. x! L/ D8 R" {　　我一口干了整瓶啤酒，豁然起身，抢在下一个男人之前，坐到她身边。
　　「多少？」我铁青着脸，单刀直入。
　　代号玫瑰的女子侧着头看了看我，似乎有一瞬间目光飘移，而后再度聚焦，在我脸上凝视了五六秒。最后她回过头，望着面前的酒杯默不作声。
, c6 Y  j* N+ z　　「多少？」我加重语气，音量却莫名其妙地降了几度。
　　那玫瑰色的唇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来更加妖异，在我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她双唇微分，似要说句什么，却最终抿紧了唇。然后，她张开了手。
$ E( b7 J0 E4 U9 o3 i　　「五百？」我拿出钱包，一副就要当场掏钱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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