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金陵十二钗之李纨三难贾宝玉（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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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十二钗之李纨三难贾宝玉

8 `3 M/ T1 L5 k作者：lqyon
首发于：文行、风月
2009/11/20重发于：春满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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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替天行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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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曰：
  q# M9 H& Y: T/ z4 P　　可怜风月债难酬，顽石投胎解花愁；最是朱颜容易老，十二金钗竞风流。
　　羞向郎前秀阴牝，挠乱花钗坠画楼；敲断暮钟眠未得，金陵一觉水空流。

　　话说贾宝玉乃世袭荣国公贾代善之孙，工部员外郎贾政次子，别号怡红宝玉、
: x- R4 D" s+ N; @7 @绛洞花王、富贵闲人。本是女娲炼就的一块顽石，因无才不得入选补天。该石自
7 C- U7 [) d8 \  R经锻炼之后，通了灵性，自去自来，可大可小。被警幻仙子留在赤霞宫中，名为
赤霞宫神瑛侍者。却被一僧一道携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走了一遭，
落胎贾府时口衔的美玉，上有「通灵宝玉」四字。正是那荣国府里的魔根祸胎、
1 J6 F: c; I5 G2 v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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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e% T! k　　那日，宝玉躺在侄媳秦可卿床榻上，渐渐睏倦，便恍恍惚惚地睡去。犹似秦
氏在前，悠悠蕩蕩，跟着秦氏到了一处。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
逢，飞尘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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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地方儿有趣！我若能在这里过一生，强如天
天被父母师傅管束呢！」正在胡思乱想，听见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宝玉听了，是个女孩儿的声气。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美人来，蹁跹
袅娜，与凡人大不相同。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
姐，不知从哪里来，如今要往哪里去？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乞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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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仙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
8 t. k4 |9 l3 @6 I/ J' r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今日与尔相逢，亦非偶然。因知你乃风流冤
家，恐将造劫历世，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此离吾境不远，可试随我一
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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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听了喜悦非常，竟随着这仙姑到了一个所在，忽见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
+ ~  G0 r1 h' g% s) U- V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
「孽海情天」。

　　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
债难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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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0 l3 ^5 O/ W; V　　宝玉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古今之情』与我何干，又为何我有
4 F9 R( F$ U; }8 b" g『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
; c) D4 ?, w4 t2 o0 l  f" ~* f1 U7 @层门内，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
( k/ H+ _+ J1 ~, t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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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E# E  W8 B. d8 J　　宝玉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
么？」

　　仙姑道：「此中各司存的是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乃凡眼尘躯，未便先知
的。」宝玉听了，哪里肯捨，又再三地恳求。那警幻便说：「也罢，若与你结体
有缘者，则可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
/ x, A- g) A  `: s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写着对联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 f9 w% a3 n( h! c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中，只见有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
条上皆有各省字样。警幻只拣与宝玉关联者看，只见那边橱上封条大书「金陵十
& Y, p! v8 G* B( o: I* f; ^7 E2 e二钗正册」。

5 J+ r& j( c; \  a9 C1 J8 r　　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

　　警幻道：「即尔府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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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道：「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个女孩儿，怎么只十二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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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幻微笑道：「一府女子固多，不过择与你有宿世孽缘者录之，两边二橱则
5 w3 A! y8 z( d, T* A又次之。」宝玉再看下首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橱上写着「金
/ h$ F/ i8 ?3 w; h% L2 w2 K, F  F陵十二钗又副册」。

+ o) }, x- `* D' |4 p4 @　　宝玉还欲细察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洩漏天机，便掩了卷
册，笑道：「你前身乃一通灵宝玉，如今遗落红尘，命犯桃花，人间多情女子恐
在劫难逃也！此三册女子皆你欠下的风流艳债。」

　　宝玉听如此说，便唬得魂飞魄散，果觉自形污秽不堪。

7 @! a6 U* v1 K& u8 p* z4 s; H　　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笑道：「你却不知原委。适从宁府经过，偶遇宁荣二
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富贵流传，已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
可挽回，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者。惟嫡孙宝玉一人，稟性乖张，用情
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
) H; Q6 p1 f* K来，望先以情慾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他跳出迷人圈子，入于正路，便是吾
( a1 f4 [4 v0 s. w1 g3 |兄弟之幸了。『如此嘱吾，故发慈心，故引了你到此处。先以府里上中下三等女
. a9 e* ]! L7 {2 H: q* Z; r' t' z子的终身册籍供尔熟玩，你归去后，须行淫于肉、意淫于灵，偿还那情缘孽债，
4 L/ y+ i% T3 u  w4 X$ t遍历那饮馔声色之幻。慾海无涯，回头是岸，或冀你将来一悟，未可知也。」又
取了一册春宫图谱与宝玉。

4 y# T3 U" W; B, G" I$ C3 e, ^　　宝玉揭开看时，分别是「黛玉思春、宝钗前戏、熙凤色诱、探春露阴、惜春
双修、迎春上位、元春翘臀、李纨自渎、妙玉品箫、湘云裸卧、巧姐承欢、可卿
抖乳。」宝玉哪见过这等风物劳什，不免瞧得心旌摇蕩、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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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幻见宝玉迷惑不解，因叹：「痴儿竟尚未悟！」便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中，
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仙姬在内，其鲜艳妩媚大
/ g6 U! Z  S7 v+ X& c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

+ I2 e2 L* \8 y2 y- I' N　　正不知是何意，忽见警幻说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
阁烟霞，皆被那些淫污纨裤与流蕩女子玷辱了。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
; f& Y9 X' H: T* i4 T; Z' n! ?皆以『好色不淫』为解，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好色即
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吾所
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宝玉听了，唬得慌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
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幼，不知『淫』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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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
5 {! u( B, k7 X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
1 u- G, J" F+ B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惟『意淫』二字，
! H9 W0 t9 Q3 k' ?1 B- [) I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虽可为良友，
" T$ i7 S% `5 {& G5 R却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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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既遇尔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子独为我闺阁增光而见弃于世道。故
# h/ ^1 P1 Q3 S9 t' ?引子前来，醉以美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表字可卿
者许配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然如此，何
: f1 K( v+ m. N+ t% `9 j况尘世之情景呢！从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
) w3 Z3 v2 D. J9 Q道。」

$ Z1 B( q! f7 ^: u* M# F8 u' A　　说毕，秘授以云雨之事，命之：「男女交媾之法，仍天地人伦之道。传汝房
中秘术，汝可替天行淫，普洒玉露滋润闺房，化解怨女旷妇之缠绵郁结。切不可
* d1 X* Y+ J$ j- U0 s4 F做那钻穴逾墙、酿祸闺阃、荼毒天下无辜妇人之事。所嘱之言，汝当记取。」便
推宝玉入房中，将门掩上自去。

　　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替天行淫」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
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 r# j7 ^/ I, K, W2 e7 p　　却说，那宝玉经此南轲一梦后，心存灵境，抱定「替天行淫」之心，莫忘
) r4 K$ j( u! p" t3 t1 A「偿风月债」之愿。便按图索骥、知遇那金陵十二钗等秦淮佳丽，悦容貌，喜歌
舞，调笑无厌，恨不能罗尽天下佳人，行那抱玉偎香之乐事，结那採阴绸谬之趣
缘。唯愿娇妾盈座，美色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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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宝玉平生虽风流倜傥、偎香怜玉，却风流而不下流，性感而不让人反感。
  a: C4 p, \) X) s1 G. N男欢女爱，皆属两相情愿。否则，人间又添几多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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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d8 y5 ^. R: b　　此后，宝玉嚐尽风花雪月，遍历天下闺秀，终有一日，大彻大悟，领会「福
9 K1 b# I  ?& ?( U善祸淫、引觉情痴」之理。于是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终
  i; [: C. p9 k于色极而空，斩却红尘的情思缠绵，走入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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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结尾处，宝玉高魁贵子，了却尘缘，与那一僧一道，遁入空门，飘然登岸
5 M# h& X, g$ x& K: t; b4 S而去。可谓：缘来缘去缘如水，情起情灭情难消。

  x% F4 p- H9 H4 J. k3 T　　却说摹写房帷之乐，不无近于淫亵。为教后世良家子弟，芹溪居士曹雪芹自
! U* x2 l/ U2 S& L云：「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风月真事隐去，而藉通灵之说，自着《红楼梦
》（又名《石头记》）一书，以告天下；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破一时之闷，醒
同人之目，不亦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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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书中亦只是实录家庭琐事，绝无伤时诲淫之病。却多用移风易俗
- {+ x, x- z! c8 R. l3 t* Z# s之法，故曰「贾雨村」云云，以因势而利导而劝戒后生。总是要引人看到收场处，
才知结果识警戒。中间用「梦」「幻」等字，却是此书本旨，兼寓提醒阅者之意。

　　然而，淫书实以《红楼梦》为最，盖描摹痴男女情性，其字面绝不露一淫字，
/ q! f: W: x& M! I3 a, ^令人目想神游，而意为之移，所谓大盗不操戈矛也。宝玉与金陵十二钗等红粉佳
人，男亲女授，解衣入牝，合衾并枕，思之羡煞人也！闺中韵事，虽尽其妙，世
& H9 k, c; Y2 |5 c5 G人却难以知晓。为饷广大读者，后世红学家多方求证。其中事迹，散见于诸位大
- ?- }5 F) E/ \& Y3 h/ q! M家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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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P# j+ Q( q* \/ V) [, R　　小可无才，不避简陋，草作《金陵十二钗》之系列短篇如《栊翠庵宝玉品茗
+ B( d; P$ ]7 J2 l2 _- P1 {问禅》、《贾宝玉行孝姨舅娘》。闺阁闲情，欲完其备。但此间轶事几近荒唐，
7 s3 g& N2 I, ~( A+ d6 g) r4 j无据可考，与曹公雪芹之本意已相去甚远。看官阅后，仅供娱乐，尽可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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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上回说道宝玉与薛姨妈几番云雨，交股而眠。天色微明，宝玉口中喏喏
道：「坏了！坏了！」不知到底作何光景，且听以下分解。


　　　　　　　　　　　　　　　二　李纨掌社

　　且说宝玉春梦醒来，方忆起次日辰时父亲贾政要考问功课一事，平日不磨枪，
2 L/ u1 U# J' K# w4 q临时也没抱佛脚，唬得心胆俱裂。不及梳洗打理，便蓬头散髮奔贾政书房而来。

+ q  h% o+ C  Y! A　　众清客却报，老爷已入朝面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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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E; l! J　　原来，贾政自元妃归省之后，居官更加勤慎，以期仰答皇恩。皇上见他人品
) O2 \, R% B+ K" a& |3 a端方，风声清肃，虽非科第出身，却是书香世代，因特将他点了学差，也无非是
- G* K# ?$ k" t3 [$ `9 e选拔真才之意。这贾政只得奉了旨，择于八月二十日起身。是日拜别过宗祠及贾
母，便起身而去。宝玉等如何送行，以及贾政出差外面诸事，不及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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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表宝玉自贾政起身之后，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游蕩，真把光阴虚渡，岁月
空添。宝玉等仍不过在园中嬉游吟咏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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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甚觉无聊，便往贾母王夫人处来混了一混，仍旧进园来了。刚换了衣裳，
只见三姑娘探春的丫鬟翠墨进来，手里拿着一幅花笺，送与他看。原来竟是邀请
大观园众人结诗社，旨在「宴集诗人于风庭月榭；醉飞吟盏于帘杏溪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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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8 y9 v5 ]7 j. F2 e: j3 y　　宝玉看了，不觉喜得拍手笑道：「倒是三妹妹高雅，我如今就去商议。」一
, @# Y+ s9 ]/ m# y, r面说，一面同翠墨往秋爽斋来，只见宝钗、黛玉、迎春、惜春已都在那里了。

2 X8 f2 J5 Q6 {6 ?6 n) b- l) b) u　　众人见他进来，都大笑说：「又来了一个。」宝玉道：「这是一件正经大事，
6 x# n, f8 Q6 W, Z2 k大家鼓舞起来，别你谦我让的。各有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评论。宝姐姐也出个
" B$ c" X' j$ a- p$ ]主意，林妹妹也说句话儿。」

; U# r. k7 E% ]9 J3 l$ t# |/ Y8 ?　　宝钗道：「你忙什么！人还不全呢！」

　　一语未了，李纨也来了，进门笑道：「雅的很哪！要起诗社，我自举我掌坛。
前儿春天，我原有这个意思的，想了一想，我又不会做诗，瞎闹什么，因而
/ R/ G; X* D0 S( U也忘了，就没有说。既是三妹妹高兴，我就帮着你作兴起来。」

5 Q0 u+ K, o  y0 R! W　　黛玉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就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姐妹叔嫂』的字
样改了才不俗。」李纨道：「极是。何不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倒雅？我是定了
『稻香老农』，再无人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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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黛玉被封作『潇湘妃子』，宝钗封为『蘅芜君』，探春封为『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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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道：「我呢？你们也替我想一个。」宝钗笑道：「你的号早有了：『无
: t3 o/ `- T4 F/ M+ N9 @事忙。』三字恰当得很！」李纨道：「你还是你的旧号『绛洞花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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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倒是随你们混叫去罢。」黛玉道：「混叫
% ^- s0 j; {  |5 V: o' u7 R- v如何使得！你既住怡红院，索性叫『怡红宝玉』不好？」众人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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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C2 N5 @& P" d　　李纨道：「就是这样好。但序齿我大，你们都要依我的主意，管教说了大家
9 V6 A' g  G2 l( ?/ `( y合意。我们七个人起社，我和二姑娘四姑娘都不会做诗，须得让出我们三个人去。
我们三个人各分一件事。」

　　探春笑道：「已有了号，还只管这样称呼，不如不有了。以后错了，也要立
个罚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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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纨道：「我那里地方儿大，竟在我那里作社，我虽不能做诗，这些诗人竟
) o4 `& T  V2 D( Y不厌俗，容我做个东道主人，我自然也清雅起来了；还要推我做社长。我一个社
; `# o0 _( U) ^: {长自然不够，必要再请两位副社长，就请菱洲藕榭二位学究来，一位出题限韵，
一位誊录监场。既立定了社，便要立下章程。若违了罚约，一律清白处治。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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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1 K' l, C  x　　众人均点头称是。

　　迎春惜春本性懒于诗词，又有薛林在前，听了这话，深合己意，二人皆说：
「是极。」宝玉道：「既这样，咱们就往稻香村去。」李纨道：「都是你忙。今
日不过商议了，等我再请。」探春道：「到底要起个社名才是。俗了又不好，忒
; S: |, a2 s$ x# P( r! a新了刁钻古怪也不好。可巧才是海棠诗开端，就叫个『海棠诗社』罢。虽然俗些，
0 ?, O$ L; w' ~" }8 [因真有此事，也就不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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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与众人都说好。说毕，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儿，各自散去。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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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o0 f9 i- z' h- J　　闲言少叙，一日正是李纨做东道，诗社聚会稻花村，胜者有奖，输者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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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s* B8 w5 r" f　　且说宝玉接书，便从怡红院一径踱来。径自步出轩中，不觉天色渐晚，仰见
  U6 @! ~; p# J' r+ v5 x) \一轮皓月万里无云，春光正皎，走过几幢楼阁，但觉清风飒飒、暗香浮云，心中
3 ?( D7 J/ q6 x感叹：「冬去几时，忽尔春来矣，人生几何，须要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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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山怀，稻香村黄泥院墙中，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
8 d* U% Y8 P5 v6 I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
轳之属；有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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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且走且叹，啧啧称奇，真叫「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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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6 T, x2 J( M# L& I& U　　进得屋来，见得灯烛辉煌。探春、黛玉、迎春、宝钗等，也都往那里来。一
8 H9 b; e! {9 M! @- o0 `+ z' g2 t则赏诗，二则便于会面。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余者皆不过十七、八岁，
大半同年异月，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不过是「姐」「妹」「兄」
「弟」四个字，随便混叫。

　　进入房中，不免推让一回，大家归坐，就听李纨出题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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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2 S/ n# P5 }　　薛蟠之妾香菱却上前，斟上茶来，又领着老婆子、丫鬟们洒扫庭除，并擦抹
" T9 V0 g- H; e8 S7 D3 R桌椅，预备茶酒器皿。

' ^8 l! e' v( D6 J+ z' e* z' E　　原来李纨寡居多年，陪房的丫头早打发散了。掌社做东，比不得往日，平时
1 q* p! Z" _2 F4 `" W8 L又素不理俗务，正愁人手缺乏。这香菱正苦志学诗，精血诚聚，不敢十分罗唆宝
钗，又欲远避只知斗鸡走马、寻花问柳的薛蟠，近日便在李纫处帮忙，满心满意
就近学诗，正得两便。

& F4 J. k' k7 U9 G) }5 {( S　　只听李纨道：「我就出题，迎春限韵，惜春监场。方才看见他们抬进两盆白
' C0 t( z' j: L海棠来，倒很好，你们何不就咏起他来呢？」说罢，迎春等便依令限韵出题。

　　侍书一样预备下四分纸笔，便都悄然各自思索起来。
  P* K; W$ s* ^3 `- G' W$ r. P: l9 J
) X; {1 v4 H  ?6 K- \　　独黛玉或抚弄梧桐，或看景緻，或又和丫鬟们嘲笑。迎春又命丫鬟点了一枝
' V- K9 P5 w& }# ?$ o梦甜香。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为限，
如香烬未成便要受罚。

　　一时探春便先有了，自己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递与迎春。因问宝钗：
1 u. p6 b' @% }0 p「蘅芜君，你可有了？」宝钗道：「有却有了，只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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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b- d& k2 ]2 W　　宝玉急得抓耳挠腮，背着手在迴廊上踱来踱去，因向黛玉说道：「你听她们
5 @9 m% ~0 g- T0 B都有了。」黛玉道：「你别管我。」宝玉又见宝钗已誊写出来，因说道：「了不
得，香只剩下一寸了！我才有了两句。」又向黛玉道：「香要完了，只管蹲在那
7 H% Z: J9 ~5 M潮地下做什么？」黛玉也不理。

　　宝玉道：「我可顾不得你了，管他好歹，先胡绉几句写出来罢。」说着，走
到案前写道：「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
1 L) t; L( R7 X' _则个，怎么个玉为魂。」说了这句，又言语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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