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纪》第五章 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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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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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如春的未央宫内又迎来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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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机灵的小喜子隐约找到了娘娘又闷闷不乐的原因，上次圣上突然转驾未央
. _3 D6 o# _8 a宫又离去之后，第二天金吾卫姜统领虽然照旧来请安，可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垂
; e( F, p+ R) p6 }, U& e头丧脑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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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着四日都是如此，机灵的小喜子还发现这几日的
( p( e( ]5 l/ X5 Y/ ?9 t姜统领连内殿都没进去。第六天，小喜子壮着胆子凑到未央宫外殿门口值守，
( d  j7 \# |' N3 A! |6 l( N用他先天所生远超一般凡人的超强听力听到了外殿中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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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o- x0 w" V7 E; `/ m0 {$ b一开始是姜统领在埋怨抱怨什么，淑妃娘娘从内殿传出来的声音飘忽不定，可
听着都让人觉得发冷。姜统领好像是恼了一般，不顾上下尊卑吼了起来，内容
  P; q: G$ B! K让人心惊胆颤。而淑妃娘娘传出来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姜统领最后宛若赌气
: T% J+ P% F( _: r+ k  t一样的低喝着：【…….行，俺老黑知晓了，一切都是俺老黑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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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e% s5 A2 D7 U【…….用秀才的话来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舔狗想舔天鹅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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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q  P, z* r6 N【…….您是高贵的洞虚大帝，又是大齐淑妃，俺就一昆侖奴黑奴才，一个下人，
9 R! t+ h$ o& v& J是俺没资格。】

2 \# ^/ ?9 n3 P; P4 G' |$ F! M' V% D【……俺一直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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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O# W8 D% ]% }8 L2 M( E3 n【…….您开心就好。】

姜统领说完转身便离去，却从内殿传来了一句清楚而凄然的尖叫声：【你混
1 k: f4 b' z3 @7 b- v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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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9 A& S6 F: i小喜子当场就吓尿了，碰上了从外殿出来脸更黑的姜统领，他都觉得自己肯定
会被当场“以下犯上”而被打死，姜统领却问了他叫什么名字，他颤颤巍巍的
回答了一句【小喜子】后，姜统领点点头就死了。

2 p  B: a* Z7 N; l4 h1 P自那之后到现在又有十天了吧，姜统领一直没有出现过，未央宫内被杖刑两个
太监两个宫女。中间有一天是金吾卫右副统领刘克前来彙报什么东西，人却是
倒飞出的未央宫，被他叫上几个小太监抬回的皇城西苑。

2 ^. T) {8 T4 |路上小喜子斗胆问了一句刘统领说了什么，刘统领格外委屈，咳着血说他只是
叩安之后稟报淑妃娘娘是姜统领派他前来彙报金吾卫演练情报的，话没说完人
就飞出去了，差点直接身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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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w4 j" O) Q9 o2 J  ~不行了，小喜子觉得再这样下去未央宫下人被杖刑的速度都要赶上皇后的坤甯
宫了。他觉得他得做点什么改变未央宫的气氛，否则稀里糊涂的杖刑不知道哪
一天就会落在他头上。小喜子本是官宦家族子弟，爷爷做到过四品道台，而父
亲是两榜进士，却因为一篇谏言不小心牵扯到大齐的文武之争，全家遭了难。
父亲流放至东海，姐妹悉数被送到教坊，而他为了保全弟弟给家族留下最后一
: u% R( t7 `6 T丝香火，自愿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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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这宫中懵懂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机灵，早早听说淑妃娘娘格外受宠后就用
" O3 z6 B3 K1 f: L  T7 s尽心机换至了未央宫当差，去年深秋之后未央宫所有下人莫名鸡犬升天只顾着
/ j+ W- h5 n- p. D( W0 n炫耀多出来的赏钱，只有他在细心观察这一切的变化，发现了陛下开始给淑妃
! i0 W& z4 ?, r4 b娘娘请安，更发现了淑妃娘娘因为金吾卫姜统领还产生的心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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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他可以赌一把，这是他能帮助家族洗脱罪名让还处于贱籍的弟弟重新获
$ S" D2 V2 F' ?* o7 ]得考取功名资格的唯一机会。他仔细琢磨了下，觉得要先从姜统领那入手，不
% a* l. u' p/ }! [9 u管怎样，淑妃娘娘是主子，哪有主子哄下人的道理，而且刘副统领只是提了个
名字就差点被打死。他不觉得他能言善辩到一句话就说服淑妃娘娘。

未央宫几乎没有任何规矩，淑妃娘娘性子冷淡不怎么待见下人，更不准下人进
, t% N. _' N! l; w入殿内。小喜子直接偷溜了出去，反正如今大家人心惶惶根本不会在意同伴去
哪了。他凭着上次送刘副统领的记忆来到皇城西苑，却从金吾卫口中得知姜统
0 T! i" w8 n8 W( h- R# o领轮值休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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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办？小喜子一跺脚，不成功便成仁，直接往皇城的西门西安门走去。离
, |6 r2 G! I0 {8 Z: M大门还有很远，他便直接站住脚步，满脸倨傲的喊道：【咱家奉淑妃娘娘懿旨
出宫办事，需要两位元元金吾卫大哥一同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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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娘娘权杖或手谕？】当值的金吾卫伍长离开宫门，三步并两步走到身材
矮小的小喜子面前。

/ m$ |9 g2 c% E4 |5 M【大胆！】小喜子反而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尖叫了起来，声音极为尖利，【未央
宫从来没有权杖，娘娘的玉言那就是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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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B/ c4 u; o) d' C【属下不敢质疑淑妃娘娘！】皇城内没有人比金吾卫更知晓淑妃娘娘另一个身
份的恐怖，身为第四境藏海境修士的金吾卫伍长直接对着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
4 }4 {* `! o# s; D( m+ H& u" ?; S小太监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4 R$ x* R  E* J) K; Y小喜子一颗提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他却依然保持着狗仗人势的倨傲，趾高气
% Z/ q: {& B1 O; y扬的说道：【咱家要两位金吾卫大哥跟着是给你们机会，也不怕说给你们听，
5 k* I4 K( L0 s6 X娘娘吩咐小的出宫给六皇子买一些小杂耍小玩意儿，你们若是耽误了时辰，六
皇子哭闹了起来，咱家被杖刑，你们金吾卫也别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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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子“恶狠狠“的威胁反而让金吾卫伍长更不敢耽搁一二，挥手唤来两名金
9 }) W8 H$ @/ j! \吾卫紧紧跟在小喜子后面，更是悄悄掏出两颗灵石塞进小喜子手中：【小的有
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未央宫的公公，还望公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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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1 i8 n7 L+ X灵石！这是修士之间流通的货币，甚至绝大多数下三境修士都没资格享用。小
* O6 P3 @9 W6 S! o# ]喜子可不是不识货的蠢才，想着收到灵石怎么兑换成黄金送到弟弟手中，眼睛
7 X8 a6 d2 \, I+ n都眯成了一条缝，口气都柔和了不少：【将军客气了，唤我一声小喜子就好。
$ a# H: k$ e& K; S1 ^. y: i4 g以后定会多在娘娘面前美言金吾卫大哥们的热忱。】

伍长听闻彻底放下了心，若是这小太监不自量力的吹嘘打包票在娘娘为他个人
6 j% g1 l3 t7 z* b3 z( x6 u( `; ?美言，他绝对会日后想办法弄死他把两颗灵石夺回来。而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
7 M8 C! o; N4 [  n3 j问，更坐实了未央宫得宠太监的身份。伍长恭敬的送着小喜子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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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0 c+ i/ ~' B' [- O7 n5 `5 i$ i9 k出了宫门，小喜子直接拿出刚到手的一颗灵石，眯着眼睛发号命令般说道：
【你们一位先去长乐坊，买些名贵的闪亮亮的饰品，不需要有什么功效，越好
8 m! S* t$ g7 T2 f* H2 o看越好；一位先送我去你们姜统领家，娘娘有话要吩咐姜统领。然后去市井小
摊买一些婴儿玩耍的杂耍，越多越好。】

. A! ^6 V; P1 l9 c; L/ X【喏！】

3 W- r9 _0 t$ g8 g; f# W" D临京有九重城区，内四重是皇城，第五重居住的是未能就藩的皇室子弟，一些
7 R) w/ M' s8 `7 y' Y闲散王爷王子王孙们；第六重居住的大多是勋贵们，而第六重也隐约划分成了
两层出来，内层是一些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公爵侯爷们，大多是开朝便授衔了的
, v8 G7 I' S. }贵族；而外层则是历朝新兴的权贵们。明明在同一重，却泾渭分明，除了每位
0 `* n+ W1 R0 r2 A新帝登基才有可能内外交替一番，绝大多数的时候，新兴权贵们都只能望着两
9 @' @) ^- f% A; Y- J条宛若天堑一般的接道长歎。

: [; Y1 ~' t- F; C" n% q而在当今圣上登基时立下汗马功劳的金吾卫统领姜维就住在第六重最靠近内层
* y8 v% D+ i7 j7 T" C( R9 C9 }的街道上，他是出身贫贱的昆侖奴不假，至今内层的有些勋贵还特意豢养了皮
$ R. R$ T" b  |5 Q0 J肤黝黑的昆侖奴当下人来故意羞辱姜维，但住在第六重的贵族们都只能眼睁睁
! Z+ g" L1 m9 N4 ~2 @; y$ g: o的看着老太保亲笔题匾的姜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隐约有了跨入内层的趋
势，赫然新兴权贵党中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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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子被管家带着跨过了三进院子才见到身穿便服的姜维，身材瘦小的他在坐
着的姜维面前才堪堪及腰，是心中对复兴家族的野望让他强忍着跪下的冲动，
颤颤巍巍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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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有话让你托给我？】姜维漫不经心的问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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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喜子强撑着最后的勇气与力气，直接一语惊人的说道：【淑妃娘娘
想您了！】

8 M' V7 B, i7 w2 o$ f8 ^% D' A【大胆！】姜维一声怒喝如有雷震，小喜子差点又被吓尿了。可他心中的野望
* E" h3 @9 v& C强撑着他颤颤巍巍的站着，就是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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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传淑妃娘娘懿旨，还如此大逆不道。你是想满门抄斩吗？】姜维的眼中眯
( Y5 @/ P# O! ]! j起了危险的光芒，这么多年来，把他当莽夫看待的人都搬出了临京城，有的更
& ?( c$ _: U, k* Y& p# G9 `( Q是全家女眷都被他卖到了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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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说的是真是假，姜统领肯定比奴才更清楚。】小喜子说完这句话后忽然
1 W2 J4 ~7 [, p- K4 F# C: F" b觉得肩头一松，自打他进门后就压在身上的无形压力瞬间消失不见。

小喜子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4 S  V) _/ c# o姜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是小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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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d' }: ~2 L9 R; F$ P【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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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皇上驾到是你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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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p" s- z: X4 ~& i  h- ]3 n6 y5 j【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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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说完后又複归沉默，小喜子却开口了：【奴才认为，咱们当奴才的，是要
先哄着主子开心。就算想当主子，也得先从奴才做起。】

: T) J) I9 `" t  }1 S! A# }: d% r5 v【奴才？】姜维冷笑着重複了一遍，他出身卑贱，在满朝的勋贵眼中，昆侖奴
可是比太监更卑贱，而现在这一位年约十八九的小太监居然教他做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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