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花的丈夫因病去世多年。
村口那棵老槐树,每年叶子绿了又黄,仿佛在悄悄替她数着日子。
今年秋天来得格外深,树枝上还固执地挂着几片残叶,在风里打着旋,迟迟不肯落下。
她的儿女们早已在城里安了家,电话那头总是热情地劝她:“妈,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城里的房子又大又亮,窗户敞开着,孙子绕着您跑,多热闹啊!”
金花每次听到这些,总是沉默。
她舍不得这间老屋,舍不得院子里那片,被她照料得油光发亮的菜地,更舍不得推开窗就能闻到的泥土香气。
可终究拗不过儿女的孝心,还是跟着儿子搬到大城市。
高铁像一阵风,把熟悉的田野和山峦甩在身后。
金花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空落落的。
城市果然是另一番模样。
楼房高得让人忍不住仰头,像一棵棵水泥长成的巨树,把天空都遮住了。
电梯里总是挤满了神色匆匆的陌生人,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和香水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儿女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二十层,窗明几净,可窗外却只有灰蒙蒙的天,和对面楼里一排排复制粘贴的窗户,像一个冰冷的蜂巢。
每天清晨,金花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总会习惯性地想推开窗,看看院里的辣椒红了没有,豆角是不是又长了一截。
可每次映入眼帘的,只是对面阳台上晾着的一件褪色花衬衫。
她想帮儿媳做饭,可她早已习惯了乡下的大铁锅和柴火。
油烟机轰隆作响,却抽不尽她记忆中的“锅气”。
儿媳温柔地劝她歇着,说外卖什么都有,干净又方便。
她想带小孙子去楼下玩,可小区那片绿得发亮的草坪旁边,立着一块牌子:请勿踩踏。
孙子在塑胶滑梯上玩得开心,她却只能拘谨地坐在长椅上,像个局外人。
夜里,城市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金花的孤独却被无限放大。
她常常失眠,睁着眼看天花板,耳边却全是老家的声音:风吹竹林的沙沙声,邻居家狗的叫声,还有夏夜池塘里的蛙鸣。
她把手伸到枕头下,紧紧攥住那串老屋的钥匙,冰凉的触感,仿佛是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依靠。
儿女们早出晚归,忙于生活。
白天,偌大的房子里只剩金花一个人。
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搬个小凳子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模糊的天际线发呆。
偶尔有风吹进来,带来的不是花香,而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那一刻,她特别想念老家清晨的炊烟,想念傍晚时分,邻居大婶隔着篱笆喊她:“金花,我今天炖了锅萝卜,过来喝碗汤吧!”
终于有一天,饭桌上,金花放下筷子,平静地对儿女说:“我还是想回老家住。”
儿女们急了,轮番劝她,说城里医疗条件好,有人照应。
金花只是微笑着听着,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丝倔强。
她没有争辩,只轻声说:“城里确实好,可那不是我的家。我的根,还在那片土里。”
她把来时的小包袱重新收拾好,儿女送她到长途汽车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临上车时,女儿眼圈红了,金花拍拍她的手,说:“想妈了,就回来看看我。”
汽车缓缓驶出城市,窗外的景色像一幅画慢慢展开,高楼大厦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青山和金黄的稻田。
那颗在城市里悬着的心,也随着车轮的滚动,慢慢落了地。
回到老屋,当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时,金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稳了。
她推开门,阳光一下子涌进来,带着暖意和尘埃的味道,照亮了整个屋子。
院墙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空气里,是她日思夜想的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金花挽起袖子,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去镇上买了种子,在院子里重新种上了辣椒和茄子。
她在村口遇见了邻居老李,老李家那条大黄狗刚生了一窝小崽。
金花一眼就看中了那只毛色最亮、眼神最机灵的小狗。
她抱起它,小家伙在她怀里亲昵地舔着她的手。
“就叫你旺财吧。”金花笑着说。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还多了新的陪伴。
清晨,天刚蒙蒙亮,金花就带着旺财在田埂上散步,旺财撒着欢儿在前头跑,她在后面慢慢踱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午后,她坐在院子的老槐树下纳鞋底,一针一线,都是岁月的安稳。
旺财趴在她脚边,眯着眼睛打盹,偶尔懒洋洋地摇摇尾巴。
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金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坐在门槛上,旺财安静地蹲在一旁,一人一狗,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晚霞,直到最后一缕光亮被夜色吞没。
夜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旺财均匀的呼吸声和远处田里的蛙鸣,交织成一曲温暖的夜歌。
金花的头发在不知不觉中又白了许多,但那双在城市里显得黯淡的眼睛,如今却盛满了久违的光亮。
她不再孤单,这方小小的院落里,有花有草,有狗的陪伴,有孩子们的笑声。
旺财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它从一只毛茸茸小狗崽,蜕变成了一条体格健壮,气宇轩昂的大黄狗。
它那一身金黄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绸般顺滑。
每当陈金花呼唤它的名字时,它总会立刻竖起三角形耳,全神贯注地聆听主人的声音,同时尾巴摇摆的频率,快得像是村头那台老旧的风车,彰显着它内心无法抑制的喜悦。
这天清晨,金花刚推开院门,旺财就"汪汪"叫着冲了出去,在田埂上撒欢。
它的动作矫健有力,四肢在田间小路上飞快地奔跑着,时而跳跃,时而转圈,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在绿色的田野间穿梭。
"慢点跑,别摔着!"金花急切的喊道,就像当年对自己的孩子那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眼神中满是母爱般的担忧。
这种本能的反应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旺财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理解的光芒。
它的步子确实放慢了些,但毛茸茸的尾巴依然摇得欢快,仿佛在向主人传递信息:"别担心,我很小心呢!"
村口的老李正好路过,他是村里的老中医,年近七十,却依然精神矍铄。
他看到这一幕,脸上堆满了笑容:"金花啊,你这狗养得真好,比我家那条精神多了。"
老李家也养了一条黑狗,已经十多岁了,走路都有些蹒跚。
金花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那是,我可把它当儿子养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又有几分真情实感。
自从丈夫去世后,儿女又远在城里,这条狗确实填补了她生活中的许多空白。
"你这么说,你儿子知道了该吃醋了。"老李打趣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格外和蔼。
金花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城里人忙,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旺财天天陪着我,比亲儿子还亲呢。"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接受。
她的儿子在省城工作,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平时连个电话都难得打一个。
而旺财,却是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成了她晚年生活中最重要的伴侣。
说话间,旺财突然停下脚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尾巴僵直地竖起,眼睛紧盯着远处的一条母狗,那是一种金花从未见过的专注神情。
那条母狗是村东头王婶家的,毛色灰白相间,身材匀称,正在不远处悠闲地踱步,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金花注意到旺财的变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旺财,回来!"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旺财犹豫了一下,眼神在那条母狗和主人之间来回切换,最终还是听话地跑回了主人身边。
但它的眼睛仍不时瞟向那条母狗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似乎在经历着某种内心的挣扎。
回到家,金花心不在焉地做着家务。
她扫地的动作机械而缓慢,洗菜时水溅了一地都没注意,炒菜时差点忘了放盐。
她的思绪完全被早上的那一幕占据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她看着院子里正在啃骨头的旺财,那根骨头是她特意买来的大棒骨,熬了两个小时才给它吃。
旺财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似乎在表达感谢。
金花忽然意识到,旺财已经不是小狗崽了,它长大了,是一条成年的公狗。
它有着自己的本能和需求,就像人类一样,会对异性产生好奇和吸引。
"它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吧....."金花自言自语道,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失落。
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那个曾经陪她走过大半生的男人。
他去世已经五年了,但她仍然记得丈夫的笑容,他的声音,以及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人都有寻找伴侣的本能,狗又何尝不是如此?
晚上,金花做好了饭,像往常一样给旺财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可旺财今天特别躁动,只吃了几口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冲着院门"汪汪"叫两声,那声音中透着焦躁和渴望。
"怎么了?"金花走过去摸摸它的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它脑后的毛发:"是不是想出去玩?"
旺财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那触感温暖而亲昵,然后又看向院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在恳求什么。
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让金花想起了年轻时,自己等待丈夫归来的心情。
金花犹豫了一下,内心挣扎着。
她害怕旺财会离开她,不再回来,就像她的儿女一样,选择了远离她的生活。
但看着旺财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她的心终究软了下来。
"去吧,早点回来。"她终于打开了院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和担忧。
旺财像箭一样窜了出去,那速度快得让金花几乎看不清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它甚至没有回头看主人一眼,这让金花的心更加沉重。
金花坐在门槛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心里空落落的。
初夏的夜晚,星光璀璨,微风拂面,本该是个赏月纳凉的好时候,但她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以前旺财从不离开她,无论她去哪里,它都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忠实的保镖。
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连一声告别的叫声都没有。
她知道它去干什么,那条母狗的影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它毕竟是条狗啊....."金花自嘲地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旺财一定会回来的。
但内心深处,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一个小时过去了,旺财还没回来。
金花已经从门槛上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走到门口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小时过去了,院子里依然没有旺财的身影。
夜色越来越深,连虫鸣声都渐渐减弱,村子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唯有金花家的灯依然亮着,像黑夜中的一座灯塔。
金花开始坐立不安,她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担忧。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她自言自语道,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画面:旺财被其他狗咬伤、被车撞到、被狗贩子.....这些想法让她越来越焦虑。
她拿起手电筒,披上外套,走出院门。
夜已经很深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如水,洒在乡间小路上,为她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旺财!旺财!"金花一边走一边喊,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照亮了路边的草丛和农田。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焦急和担忧,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先去了村东头,那里是王婶家所在的位置。
王婶是个寡妇,比金花小几岁,但同样孤独。
她养的那条母狗是她唯一的伴侣。
金花走到王婶家门前,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那条母狗也不见踪影。
她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答,看来王婶已经睡了。
金花的心沉了下去,继续在村子里转悠,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旺财的名字。
她走过村口的小卖部,经过村中央的老槐树,来到村后的小溪边,但都没有发现旺财的踪影。
她的腿已经开始发酸,声音也变得嘶哑,但她不愿放弃。
"金花,这么晚了,找什么呢?"村口的老李被她的喊声惊动,探出头来问道。
"我家旺财不见了。"金花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已经找了两个多小时,却连旺财的影子都没看到。
老李了然地点点头:"狗嘛,发情期都这样,别担心,它会回来的。"
他的语气轻松,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我家那条老黑年轻时也是这样,出去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准时回来吃饭。"
金花点点头,表面上接受了老李的安慰,但内心却无法平静。
旺财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条狗,而是家人,是她生活的重心。
她继续在村子里搜寻,脚步虽然疲惫,但意志依然坚定。
终于,在半夜时分,她在村后的小树林里找到了旺财。
那里是村里人很少去的地方,树木茂密,草丛丛生。
金花是听到一阵熟悉的呜咽声才走进去的。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看到旺财正和那条母狗在一起,两只狗靠得很近,似乎在进行某种亲密的交流。
旺财看到金花的那一刻,竟然有些躲闪,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舍。
它和那条母狗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这让金花感到一阵心痛。
"旺财,回家!"金花的声音出奇地严厉,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命令口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话,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嫉妒和被背叛的感觉。
旺财低下头,耳朵贴在脑后,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那姿态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那条母狗看了它们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不解和失落,转身跑进了树林深处,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回家的路上,金花一言不发。
她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既有找到旺财的欣慰,又有被"背叛"的失落,还有对自己过度控制欲的自责。
旺财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尾巴耷拉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在道歉。
月光下,主人和狗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既亲近又疏远。
进了院子,金花关上门,突然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她蹲下身,抱住旺财的脖子,声音颤抖:"你怎么能这样?我那么担心你......"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滴在旺财的毛发上。
旺财舔了舔她的脸,温热的舌头抹去了她的泪水,似乎在道歉,又似乎在安慰。
它的眼神中充满忠诚和依恋,但金花知道,旺财的心已经不完全属于她了。
金花擦了擦眼泪,起身进屋。
她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她疲惫的脸庞。
回想起这些年的孤独生活,丈夫去世后,儿女远在城里,邻居虽好但毕竟各有各的生活。
唯有旺财,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听她唠叨,陪她散步,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寄托。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金花自问道:"它也有自己的天性和需求啊....."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爱情,那种心动和渴望,那种想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强烈愿望。
旺财也是有生命的,有感情的,它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失去旺财。
如果它真的和那条母狗在一起了,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会不会忘记她这个主人?
这些担忧让她辗转反侧,直到东方泛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金花做了个决定。
她去镇上买了一条结实的狗链,那是用优质钢材制成的,坚固耐用,不易生锈。
回来后,她将链子系在了旺财的脖子上,另一端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那棵树是她丈夫生前种下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粗壮的树干足以承受旺财的拉扯。
"对不起啊,旺财。"金花摸着它的头,轻声说道:"我就是舍不得你跑丢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歉意,但行动却异常坚决。
旺财似乎明白了什么,乖乖地趴在树下,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它试着拉了拉链子,发现无法挣脱,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金花每天按时喂食旺财,给它最好的肉骨头和新鲜的蔬菜,带它在院子里活动,但再也不让它出门了。
她甚至不敢打开院门,生怕旺财会挣脱狗链,冲出去寻找那条母狗。
每当夜幕降临,村子里传来其他狗的叫声时,旺财就会变得躁动不安,在链子允许的范围内来回踱步,发出低沉的呜咽声,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充满了渴望和痛苦。
金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法放手。
她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这种恐惧让她宁愿用锁链束缚住旺财,也不愿冒险让它自由选择。
一天傍晚,金花正在院子里摘菜,准备做晚饭。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忽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狗叫声,那声音不是旺财的,而是那条母狗的。
她抬头一看,那条灰白相间的母狗正站在院墙外,冲着旺财"汪汪"叫着,声音中带着呼唤和期待。
旺财顿时兴奋不已,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它拼命地拉扯着狗链,想要冲出去,那力量之大,几乎要把链子拉断。
链子勒得它脖子生疼,甚至有些皮肤被磨破了,渗出了血,但它丝毫不在意,眼睛里只有那条母狗的身影。
金花站在那里,看着旺财挣扎的样子,心如刀绞。
旺财的痛苦如此明显,它的眼神中充满渴望,那种被束缚的痛苦,让金花想起自己年轻时被父母阻拦,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感受。
"这不是爱,这是囚禁....."金花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私。
为了满足自己不被抛弃的安全感,她剥夺了旺财的自由和快乐,这与她一直以来对旺财的爱和关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过去,颤抖着手解开了旺财的狗链。
那条链子已经在旺财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勒痕,看着那道伤痕,金花的心更加愧疚。
"去吧,"金花轻声说,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和一丝释然。
"你自由了。"她的眼睛湿润了,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那是一种放手的释然。
旺财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自由。
它看了看主人,又撇向院墙外的母狗,眼神中充满犹豫和挣扎。
它的尾巴微微摇晃,似乎在表达某种复杂的情感。
"去啊!"金花推了它一下,声音哽咽,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别管我了,我没事..."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做出了最无私的选择。
旺财终于转身,飞快地冲向院门。
它的步伐轻快而坚定,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自由。
但就在它即将跑出去的那一刻,它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主人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情感:感激、依恋、不舍...
金花强忍着泪水,挥手示意它离开。
她的心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旺财的离去,接受自己将再次陷入孤独的事实。
...... 剩余部分请访问 春满四合院 登录后浏览完整版